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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50:42 作者: 冰島三分甜
    當時還流行那種很誇張的舞台妝,水泥城牆厚的粉底,高原紅腮紅,眉心一點硃砂痣。馮之吱再一次暗搓搓地想,那時候的臧索就是比她還要像個女孩子。

    馮之吱咕嚕咕嚕灌了兩杯開水,臧索還沒有半點動靜。

    她挪到沙發邊,雙腿膝蓋跳上沙發邊緣,慢吞吞往他的方向膝行兩步:「你死了嗎?」

    臧索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好吧。

    馮之吱盯著他的眼睫毛看了半天,也覺得有點困了,順著跪下的方向委頓在他旁邊。

    兩個人的身高差是十六厘米,臧索蜷起的腹部像個鏤空的洞穴,安頓一個小小的馮之吱就剛剛好,她窩得很舒心。

    沒舒心兩秒,臧索閉著眼睛突然來了一句:「有野男人的味道。」

    「?」馮之吱反應了一會兒,「你說段焦啊?」

    段壽管自己的第二人格叫段焦。

    「他下一個人格是不是要叫段投?」

    「那這個意見你得找他主人格反映了。」

    臧索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右手往下一拽,掐著她嘎吱窩把人往上提到了脖子邊,碩大的腦袋一頭扎進她頸側。

    深重的吐納呼呼往初秋單薄的短衫里鑽,就很癢。

    還曖曖昧昧的。

    馮之吱覺得這個人膽子有點大的。

    就算大家是從幼兒園一起相約尿床的關係,好歹確認關係也只有三天吧,他怎麼就抱得這麼順手又理所當然呢?

    要是換一個矜持點的,能給他剁到指甲蓋都磨成粉那種。

    在腦子裡拎了下刀,還是算了。

    好睏。

    馮之吱翻了個身,微涼的指尖搭在他耳骨後側的位置,含糊不清說:「晚上去我家吃飯的,別忘記了。」

    臧索從胸腔發出一個音節,乾燥的下唇擦過她鎖骨有種酥軟的麻。

    馮之吱意識漸沉,整個人收攏在他懷裡,什麼都不知道了。

    ……

    吃炸雞事件之後,八樓小分隊被迫消停了半個多月。

    期間段焦的人格持續了一段時間,連帶著周生的暴力指數也直線上升,護士站紅燈常亮,人手配備一隻鎮靜劑。

    始作俑者馮之吱奴顏婢膝打掃了半個月的衛生,當然,順便還要包幹臧索的。

    ……

    德安醫院護士的工資每個月五號下午準時發放。

    被流放的馮之吱就窩在臧索的休息室里守著手機簡訊。

    她脫了鞋盤腿坐在單人床中央,面前一大一小擺著兩隻手機,屏幕亮著,停在手機的簡訊界面。

    過半分鐘,左邊屏幕暗下去,馮之吱伸手點了一下。又十秒,右邊手機屏也熄滅了。她又趕忙去點右手邊。

    被她逼到房間角落裡趕報告的臧索看不下去了:「你不能設一個屏幕常亮?」

    馮之吱:「你不懂。這叫做轉移注意力,享受等待的樂趣。」

    「不想懂。」

    兩點十二分,兩隻手機同時叮得一聲。

    「來了!」

    馮之吱對著兩個數字來來回回數了十幾遍,終於抱著手機在床上翻了個身:「有錢真快樂。」

    雖然這份快樂里臧索的工資占了三分之二。

    翻騰了一會,她忽然說:「臧索,我想看一下你的工資卡。」

    臧索頭也沒抬,指了下床頭小柜子。

    馮之吱探過身摸索出來一張存摺卡,深吸一口氣,打開來。

    十秒後。

    「臧兒,你覺得我們戀愛多久結婚比較合適?」

    「……」

    ……

    被停薪休假的這半個月裡,馮之吱還給八樓做了一個閱覽區,裡頭七七八八的書縱橫古今包羅萬象,從古羅馬衰亡史到淘氣丫頭又是你,跨度之大令人咋舌。

    臧索伸出兩根手指頭捏起一本封面就很辣眼睛的古早言情小說,面無表情:「你是打算文藝復興?」

    馮之吱撣著木製書櫃頂上的灰屑,解釋說:「淘寶二手書店老闆稱斤賣,好便宜的。」

    「嗯,清空大甩賣,最後三天,賣完買車票回老家——估計從你大一的時候就這麼掛著了。」

    馮之吱瞪了下眼睛,無言以對。

    臧索捏了下她後脖頸,對著依依說道:「不要學她,以後要買正版。」

    頓了頓,眉頭微皺:「這種當作|愛情啟蒙文學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依依眨眨眼,偷偷把那本腹黑王爺哪裡逃塞到身後的沙發罩子底下。

    另一邊沈太太捧著一本主婦烹飪文學坐在藤椅上。遲基遮遮掩掩往袖子裡塞了一本戀愛速成寶典,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擠到周生跟段壽旁邊。

    他們手裡握著本獵奇電影解說本,後腦勺圍成一個半圓。

    段壽這個人格見識得還是不夠多,接受能力太差了,湊過去看了五分鐘,嘔地一聲撲倒在垃圾桶旁邊。

    周生面無表情後仰了下頭看他:「行不行?還看麼?」

    段壽一抹嘴,咬牙:「看。」

    馮之吱好奇了下,是怎麼樣的出版物還能把一個暴起時候能打凹一張鐵桌的男生噁心吐。

    她湊進包圍圈:「這本講什麼的?」

    周生根據圖解進行實時人聲解說:「天真記者誤入孤山療養院,深夜泳池裡蠕動的不知名生物到底是?日漸消失的老人們的最終去向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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