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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06:58 作者: 瑟刃
「在哪兒吃的覺得好吃?」經紀人問。話是這麼說,他心中其實已經猜出答案了。什麼好吃的東西,不能再去吃一次,非要找人做?或者說,要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什麼簡單的香菇燉雞飯值得人好吃得這麼念念不忘?
「她做的。」文南輕聲道,「熱的好吃,冷的也好吃。真厲害啊……」
經紀人再次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狀態……是真的比他想得嚴重多了。
經紀人猶豫了一會兒。
經紀人猶豫了好一會兒。
有那麼一刻,經紀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但是,他最終還是順著自己此時此刻的想法,嘆了口氣,開口,道:「湖北省武漢市……」他說出了一個完整的住宅地址。
「……什麼意思?」聽著,文南渾身一震,猛地轉身,緊緊捏著經紀人的肩膀,「這個地址是哪兒?」他顯然已經猜到了。
「在警察局的時候,」經紀人道,「我瞄到她身份證複印件了。看你那德行,我心想可能有用,就拍了下。」
文南騰得起身。
「誒誒誒你去哪兒?!」
「機場。」他撂下一句,人已經出門了。
「……你特麼訂票了嗎?」
「路上訂!」聲音遠遠傳來。
當天下午,文南就到了武漢。
他記性不差,但其實也沒好到對於一個從未聽過的陌生地址都能過耳不忘的程度。
可是這個地址,他就是記住了。只聽過一遍,連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卻連區名帶小區名帶著樓號門牌號,都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路上飛機上的這幾個小時之中,這份「清清楚楚」已經變成了「爛熟於心」。
文南在手機上檢索著這個爛熟於心的地址,攔了車直奔而去。
從天河機場到唐霜家的位置,車程有五十分鐘。
文南坐在車上,本是一腔熱血的。可是,不知怎麼了,車越往前開,他就越有了一種……近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
他有點……害怕。
說到底,唐霜為什麼要離開他呢?
是因為不喜歡他嗎?還是因為被他喜歡感到了負擔?又或者是因為因他而把親哥哥親手送進了監獄?
……還是,以上全部都是呢?
「誒……你……是不是……」司機早就認出了文南,糾結著終於試圖搭話,至少要謝謝他對疫情的捐款,還有他組織過的醫療物資的援助。
然而,透過後視鏡,他卻看到,后座的男人表情越發悲傷而落寞,讓人根本無法打擾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呢?會讓像這樣站在頂點的天之驕子,露出像這樣的表情來。
司機最終也沒有搭話。
文南下了車。下午的陽光正好,落在人的身上,溫暖透過衣服滲入皮膚。
疫情徹底過去了。人們早就摘去了口罩,武漢的街頭熙熙攘攘。
文南低著頭,順著導航,直奔唐霜家的位置。
唐霜家位於武漢市中心的一處老小區,老人很多,處處都是和諧又淳樸的氣息,卻又透著歷經大災大難也壓不垮的風骨。
即使有那麼著急,文南還是認真看了一眼。這就是唐霜成長的地方。
難怪會養出像這樣溫和卻又堅強果斷的姑娘。
文南找到了地址對應的單元樓。老小區的樓總共只有七層,樓內並沒有電梯。文南長腿一邁,一步兩三個台階,幾十秒就爬到了唐霜家所在的三樓。
他到得這麼快,可真的到了,他卻又在門前站了很久,根本不敢動作。
他深深地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這才抬起手來,輕輕扣了扣門。
沒有人回應。
文南有些遲疑,不知道裡面是真的沒有人,還是裡面的人透過門洞看到他,卻並不想見他。
他想了想,又扣了扣。
仍然沒有回應。
他站在門前,心裡七上八下。也許只是暫時外出了呢?他寬慰自己。
即使根本沒有人回應,即使已經沒有什麼他能做的事了,文南還是沒有離開門前。
他漫無目的地站在那裡,開始觀察著這扇門。
門的兩邊貼著春聯,簇新簇新的。門上貼了福字,下頭還有隻可愛的小豬,昭示著今年的豬年。
顯然,這是今年過年時貼的。
這是她和她的家人生活過的痕跡。
文南伸出手,摸了摸那只可愛的小豬,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也許,這就是她貼下的呢。
此時,有人從樓下走了上來。文南忙探頭去看,見到是一位陌生的阿姨。
「你找這家人嗎?」那阿姨見文南站在門口,問道。
「誒,是。」文南忙道,「您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是不在家嗎?」
「什麼去哪兒了。」阿姨道,「你麼都不曉得,來找人家做麼事?」
「不曉得……什麼?」文南問道。
「他們家啊……」阿姨說著,臉上浮起了痛心與遺憾,「走了。家裡大人都走了。兩個伢在外地沒事,不過大兒子進監獄了,二姑娘也沒再回來過。」說完,她也看了看門上的春聯,又道:「他家貼春聯的時候,我還看見了呢。倆人還說呢,說趕快把春聯貼了,喜喜慶慶的,迎孩子回家。」
喜喜慶慶的,迎孩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