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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03:15 作者: 兔子撩月
她由他帶著一筆一划地寫, 忽地嫣然一笑。
「你笑什麼啊?」他用筆輕敲了敲她的額, 「專心點。」
「只是覺得你的名字好聽而已啊。」她笑著又寫了個「行」字, 問他, 「我寫得標準嗎, 老師?」
他失神。
也許,是在他教她拼音,教她「p」和「b」的區別,她遲遲不能領悟時,他將她的指腹引到他的唇畔上, 讓她尋找位置時。
她虔誠地觸摸他的唇。她在早上剛摘過玉蘭花,指縫間,都是殘餘的馨香味道。
他感受著她的觸摸,望見她黑色的瞳仁里屬於他的倒影,心律突然失常。
「謝謝老師。」她在學會了後,向他禮貌地微笑,鞠躬離去。
他卻用手沾了沾他的唇,放到鼻尖,輕嗅她留在他唇上的殘香。
頃刻之間,他悵然若失。
也許,是她借來了他媽媽帶來的《飄》,求他讀給她聽時。
他先是不悅:「這種書有什麼好看的?浪費時間。」
但央不過她再三懇求,他還是為她朗讀。
從晨間到日落,飛鳥歸林,玫瑰色的太陽逐漸西斜,投射在坐在院落里的他們身上。
溫晞躺在他膝上,聽著睡著了。
他想了想,揚起書替她擋住了夕陽的餘暉,看了看窩在她腳下同樣睡著的不汪,輕輕讀出最後一行字:「明天,我會想出一個辦法把他弄回來。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也許是,他的書桌漸漸被她每天帶來的小玩意兒堆滿。有時是她做的薰香,有時是一碗龜苓膏,有時是一個驅蚊的香包。
少年時懵懂無知的情愫既誘人也最致命,像慢性上癮,令人深入骨髓而不自知。但後知後覺時,卻再也無法逃脫,一擊致命。
但也最美麗。
談行止是在半個月之後,才意識到他的動心的。
那一天,溫晞給他在木桌上留下了字條和糯米糍粑,告訴他,她要去集市趕集。
他剛看到字條,就穿上外套,朝樓下飛奔而去,讓溫奶奶替他叫船工去碼頭接他。
他坐船來到鎮中心,在鬧哄哄的集市里,在人來人往中尋找她。
尋覓了很久,他才在一個偏遠的角落找到了正在賣蓮蓬和玉蘭花的她。
她不善於叫賣,更不善於講價,甚至有個男人不懷好意塞給她一張拙劣得可怕的假|鈔|,她也只曉得傻乎乎收下。
他登時怒了,飛跑過去,鉗住了男人的手:「把錢給我補上。」
男人生得人高馬大,並不畏懼他:「你這小屁孩,亂說什麼胡話,我不是給她錢了嗎?」
談行止也不和那男人廢話,直接用最大的力道擰歪了他的手,讓他面目猙獰地求饒:「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補上!你放手,你放手!」
談行止盯著他,看著他真把錢補上了,才撒開了手。
男人頓時逃之夭夭,連花也忘記拿。
「你來幹什麼啊?」溫晞還挺不樂意,皺眉和他商量,「你在這兒,影響我做生意了,能不能先回去啊?」
「我影響你?」談行止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影響你了?」
「你這麼凶,都把客人嚇跑了。」
「那是他給你假|鈔|,你都不知道!你這樣趕集,越趕越窮。還有,不是我說,這年頭誰會買玉蘭花?你應該賣玫瑰才是。」
他提高了音量,又把小姑娘嚇哭了。
談行止慌了,語無倫次道:「欸,你別哭啊,不是,我沒有凶你的意思……」
她越哭越大聲。
慌亂間,他柔聲輕哄她:「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凶你。今天不擺攤了,我帶你去逛集市,你想要什麼,哥哥都給你買。」
她的哭聲還是不停。
談行止頭疼地和不汪友好協商:「不汪,你留下看著攤子。我們一會兒回來,好嗎?」
不汪嫌棄地看著他,高貴冷艷地搖搖頭。
「聽話,晚上給你加雞腿。」
不汪深思熟慮了一會兒,總算點頭同意。
有不汪看著,談行止放心地牽起溫晞的手,帶她逛集市,向她描述各個攤位上的賣品:「念念,左邊是個糖畫鋪子,你要什麼形狀的糖畫?」
溫晞停住了哭聲:「我不用了,談老師。」
談行止便和老闆說:「十二生肖,都幫我畫一遍,謝謝。」
說完,便將百元大鈔遞過去了:「不用找了。」
老闆接過錢道謝,花了十分鐘不到,便把十二個糖畫遞給了談行止,也笑著看了一眼溫晞,打趣她:「晞晞,什麼時候你改小名了,改叫念念了?還是,『念念』是只專門留給男朋友叫啊?」
談行止一愣,這才知道糖畫鋪的老闆竟然認識溫晞。
「陳叔,你別亂說,這是我老師。」溫晞紅著臉,超大聲否認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開玩笑而已。噢,才想起來,聽人說,你爺爺說想把你許給老金家的兒子,你和老金他們兒子見過面了嗎?」
談行止心裡咯噔一聲,暗暗窺視溫晞。
溫晞一聽,變了臉色,一改溫柔可人的樣子,向陳叔大吼道:「陳叔,找錢!一串糖畫4塊錢,您還得找52塊錢!」
「哎,小伙子剛說了,不用找了啊。」
「他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溫晞向陳叔伸手,「52,一塊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