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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02:36 作者: 漾橋
    可是她憑什麼?

    少年漂亮的薄唇輕啟,帶著喉結的滾動,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手下的力道不肯松,微微擰眉,帶了點孩子氣的委屈,輕喚:「清清……」

    他說:「我好想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那樣溫柔誘哄,甚至帶了祈求的語氣。

    短暫的夢後是現實的迎頭痛擊,柳依曦臉上的笑意一頓,很快神情複雜的皺起了眉,她深吸一口氣,季風的手燙的厲害,她想從季風手裡把手抽出來,語調放得更輕,像是誘哄。

    「季風,起來洗個澡再睡吧?你這樣,會很難受,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季風卻像是被她的聲音驚擾了,皺著眉,幽幽醒來,眼底的迷茫和霧氣散去,似乎是因為看清了對方是誰,一下子猶如寒冰沉到了底。

    他猛地甩開了柳依曦的手,眉頭皺的更緊,倏地坐了起來,聲音也沉了下去,像是帶著寒氣:「你怎麼在這裡?」

    柳依曦因為慣性,極其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手腕像是被綿密的針扎一般扭了一下。

    她疼得皺起眉,有些委屈地開口:「你喝多了,Andy送我們打門口。你還發著燒,我怕你太難受沒人照顧,伯父伯母也會擔心的,就……留下來了。」

    她把季風的父母都搬出來了,想到季風最近經歷的事,有幾分篤定他會縱容。

    柳依曦收斂起狼狽,緩緩起身,還在問:「會不會還是很難受?我去給你——」

    「滾。」少年清寒地開口。

    柳依曦聲音僵了一下,似乎被他這個冷淡短促的字眼震到了,沒有反應過來:「季風,你說什麼?」

    饒是沒有喜歡,季風向來也會對她保有基本的修養。

    季風長臂撐著床沿,頭腦斧劈刀鑿般疼,鼻息間滿是陌生的女人讓人厭棄的香水味,沒有瞿清身上一絲一毫那種淺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是果香,還混合著點她常常吃糖的那種奶香氣。

    沒有,現在在這陌生的地方,一絲一毫都不剩了。

    他忽然沒由來的厭棄著這一切和這樣無能的自己,視線落在地上某一處,聲音沉了底:「滾出去。」

    他的清清,他的清清最討厭這些女人粘著他。

    而他現在連在她身邊看她生氣笑鬧,哄哄她的資格都沒有。

    季風單手扶住額頭,酒還未醒,連日來的發燒伴隨著欲裂的頭痛,意識再度開始迷茫,眼底和心底滿是蒼涼。

    ——

    陳安梨從床上摸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瞿清正埋首趴在桌子上。

    她的肩膀輕輕聳動著,不知怎麼,在盛夏的尾巴上,顯出幾分蕭索感。

    她有些擔心,抬手輕輕拍了拍瞿清的肩膀,她卻像是嚇到了還是怎麼了,猛地顫了顫,然後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

    「清清?你沒事吧?」

    瞿清搖了搖頭,熱意蹭了滿臉,她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安梨,我冷……好冷……」

    陳安梨回看一眼空調24度的風,抬手就把空調關了,然後撫了撫瞿清瑟縮的背影,語氣里滿是擔憂:「怎麼鼻音這麼重,是不是感冒了啊?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趟校醫院吧?」

    「我沒事。」依舊是沉悶的鼻音,帶著顫意。瞿清埋著首,像是下定了決心,忽然問,「安安,你實習的公司找好了嗎?」

    陳安梨一愣,老實回答:「找到一個,不過和新聞關係不大,我也不是很喜歡做新聞,是在藝人經紀公司做事。工資還可以。」

    瞿清深吸一口氣,偏頭枕在手臂上,看她,眼底紅紅的:「你能帶上我嗎?我不考研了,我也想去工作。」

    那眼底的猩紅蓄著委屈和哀莫大於心死的顫意,和記憶里某個少女的影跡重疊。那麼委屈,故作堅強地委屈著,委屈又不可說。

    陳安梨像是被回憶燙了一下,抬手很輕柔的揉了揉瞿清汗濕的發頂,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很淺的微笑了一下,開口:「好。」

    ——

    大三的課本來就緊,瞿清和陳安梨就像是兩條擰在一起的小麻花,倆姑娘形影不離,一起上課,互相督促著早起,周末和課後時間,就一起乘公交車直奔公司。

    實習的公司叫做「星雲」,是個不大不小的經紀公司,裡面沒有什麼一線的當紅明星,但是有個不溫不火有點粉絲基礎的男團,還有不少練習生。

    國內的練習生和娛樂產業不像日韓那麼發達,量產明星和偶像還走在模仿日韓的老路上。

    瞿清和陳安梨才進去,還沒什麼經驗,而且也沒畢業,兩人和公司招的其他實習生一樣,照常打卡,接受培訓,然後幫忙打打雜,接觸到的也都是公司一些還沒出道,懷揣著夢想的練習生。

    這其中有個年齡和他們相仿的男生,叫賀俞。有次下大雨,兩個人本來就是課後緊急趕來的,傘沒帶,賀俞很好心地把自己的傘借給了她們,算是認識了。

    公司簽的練習生不少還是未成年,瞿清和陳安梨偶爾聊起來,看著這些或高傲或禮貌,但無一為了夢想戰戰兢兢拼勁全力的少年,總是唏噓地聊起兩個人平凡但是對自己仍舊波瀾壯闊的高中生活。

    這個沿海城市夏秋季節總是很多雨。

    連日來的陰雨像是要把一切都掩蓋,帶著某種不可言說不可挽留的時間逝去,從高空墜落,沖刷著整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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