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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02:36 作者: 漾橋
    瞿清小跑著過來,呼吸有些急促:「抱歉,老師,我有點事遲到了。」

    裁判放下手中的槍,臉上有些不悅,拎過名冊:「你是?」

    「高二,文二班,瞿清。」

    「比賽當天能有什麼更重要的事?」裁判有些不悅地在她名字後打了勾,「行了,進去吧。」

    「謝謝老師。」

    瞿清深深呼出一口氣,走到趙莉旁邊的入水台上。

    無視她活見鬼的表情,瞿清神態自若地平復了下呼吸。

    緩緩偏過頭,少女嘴角揚了揚,笑得清淺和煦,眼尾微微上揚著,眼底好似有光:「你很想贏嗎?」

    教練的聲音在一側響起:「預備——」

    什麼?

    趙莉滿臉錯愕。

    搖搖頭,瞿清淨澈的眼底孤傲和不屑一閃而過。

    抬手拉下泳鏡,瞿清纖長的手臂優雅地向下,專注地看向自己的賽道,做好入水姿勢。

    趙莉慌忙的蹲身下去,急促地拉下泳鏡,遮住眼底的慌亂。

    「砰!」的一聲巨響,八條賽道上的女生紛紛躍入水中,奮力向前游去。

    趙莉被擾亂了心神,入水時慢了一拍。

    一入水,瞿清就像是一條被解除了封印的蛟龍,靈動且姿態優美地向前遊動,轉瞬就甩開了身後的眾人,纖長的指尖第一個觸了終點線。

    趙莉第二個到,浮出水面的時候,面上滿是憤怒不甘,望著已經踏上岸的少女,她狠狠地錘了錘水面。

    從始至終,瞿清再沒給過她多餘的眼神。

    100米自由式,趙莉看著神情淡然地再度站到自己身邊的少女,眼底的光開始破碎。

    「預備——」

    槍響。

    少女猶如深海的游龍,對別人而言的比賽,對她來說似乎只是來水面戲耍而已。

    瞿清又一次第一個觸到了終點線。

    200米自由式,趙莉的視線見鬼似的追隨者那道淺粉色的靚麗身影,一直她再度穩穩地站在她身邊。瞿清臉上是無所謂的神情,目光似乎只看得到自己的賽道,格外堅定。

    趙莉終於崩潰了。

    她渾身不自覺地開始顫抖,準備入水時,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槍響。

    瞿清像是在水裡自由翻騰的精靈魚,觸到底,靈動的轉身發力,繼續向前游,幾折下來,甩了第二的女生近一圈。

    趙莉狀態奇差,50和100起碼穩居第二的她,200米的時候,游到了倒數第三。

    最後一圈觸底。

    瞿清猛地躍出水面,聽到四周雷動的掌聲和歡呼聲。

    順著扶梯爬上岸。

    周雨眠和白靈歡呼尖叫著圍上來,展開浴巾給她圍上。班上其他幾個同學也跟過來了,圍著她噓寒問暖,不停誇讚。

    趙文強一臉興奮地抽出一根禮花,還沒拉響就被旁邊的體育老師沒收了。

    「同學,游泳館裡不許搞這些,換一次水要費多少工夫知道嗎?況且後面還有比賽。」

    趙文強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兩隻手掌微微扣著,拍了一個很響的巴掌出來,嘿嘿笑了:「清姐,條件有限,您將就聽個響。太牛逼了!三冠啊!」

    趙莉神情低落地爬上岸,耳朵里是屏蔽不掉的這邊的吵鬧。

    柳依曦和李婧幫她拿著浴巾過來,看著她欲言又止,誰也沒有敢說話。

    趙莉低著頭,接過浴巾,直接捂在眼睛上,蹲在地上開始哭。

    終於比完,整個人陡然放鬆了,瞿清眼底顯出些疲憊來,緩緩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她的嘴唇有些泛白,拉緊浴巾,實在無力和她們笑鬧了,擺擺手,瞿清走到看台下,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在長椅上休息。

    隔著圍欄,瞿清靠著椅背,望著訓練區平靜無波的水面。

    視線低垂,原本被劃出的傷口被水泡發了,倒是真的不流血了,只是邊緣的肉都掀了起來,被泡的有些腫脹發白。

    瞿清怔怔的盯著傷口,腦袋裡在持續放空著。

    剛剛比賽的每一場,她都竭盡全力了。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盡力。

    因為這一次,她不願意輸了。

    也不想輸了。

    身後站了人,在她頭頂緩緩投下一片陰影。

    瞿清低垂著視線,頭都沒抬,語氣懨懨地謝絕靠近:「我不說了是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那人非但沒有走,反而繞到椅子另一頭坐下來。他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似的,抬手把手中的醫藥箱放在兩人之間。

    瞿清蹙眉,抬頭正要趕人,看到季風低垂的眉眼時,愣了一下。

    季風擰開碘伏,拆開一包棉棒,抽出一支蘸成了深棕色。

    「手。」他說。

    瞿清下意識把手垂下去,想藏起來。

    她吞咽了一下,聲音很低:「我自己來吧。」

    季風把蘸了藥的棉棒遞了過去。

    瞿清愣了一下,接過來,有些尷尬又猶豫地捏在手裡,半晌沒動作。

    少年就靜靜地坐在一旁,像是有無限耐心。

    隔了會兒,他有些看穿了:「怕疼?」

    瞿清一哽,覺得有點丟人,移開了目光,悶悶地點了兩下頭。

    「剛剛怎麼不怕?」少年的嗓音放輕了,問。

    瞿清老實回答:「心裡有更重要的事,忘了。」

    忘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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