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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8:01:18 作者: 川羽芷夏
    他忽然抬起頭,往她所在的房間的窗戶看了一眼,嚇得她趕緊蹲下去,頭還碰到了牆,痛得她懷疑頭頂起了一個包。她摸了摸頭,發現沒有起包,於是鬆了口氣。

    蹲下去後不久,她聽見樓下傳來什麼車子急剎車的刺耳聲音。

    她沒起來,一直蹲著,蹲在地板上看自己的腳趾,然後蹲了有五分鐘左右吧,確定應該安全了之後,她慢慢站起來,朝樓下看過去。

    夏侯旬還在,只是蹲了下來,依舊垂著腦袋。墨柔覺得他可能是在無聊地數螞蟻吧。

    她記得那個位置的土很鬆,是有幾個螞蟻窩的。以前她家剛搬來這兒時,她在那兒發現了那些螞蟻窩,有時候放學回家路過,還蹲在路邊玩兒過好幾回螞蟻。後來她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就沒再玩兒了。

    夕陽的光更斜了,熱度退卻後,陽光不像正午時分那麼灼人,溫度適宜,加之晚風吹拂,她趴在窗邊覺得好涼快,於是就一直趴著,看樓下的人。

    樓下的人倒是沒有再抬頭看她的窗戶了。

    他一直蹲著,墨柔粗略算了算,差不多有十分鐘了吧。平時她腳蹲久了,會很麻。難道夏侯旬腳不麻嗎?

    她帶著這個疑問,繼續觀察他。

    有隻白色的貓邁著步子路過,是隔壁鄰居家一個小男孩兒養的波斯貓,波斯貓在夏侯旬面前停頓了會兒,叫了幾聲,夏侯旬就伸手摸了摸貓的背。那隻貓就這麼任由夏侯旬擼它。

    似乎,他總是很有貓緣的樣子。

    他另一隻手一直沒動。墨柔特地看了眼,隨即吃了一驚,她看見他的右手滿手都是血,血跡沾到了草地上,雖然不太明顯,但她的心立馬就揪在了一塊兒。

    他難道都不會覺得疼嗎?為什麼都不包紮一下?

    不過那些血似乎還沒幹,像是剛流出來不久。他是剛剛受傷的?

    她忽然想起來,剛才有車子急剎車了。他被車給撞了

    墨柔匆忙跑出房間,到一樓去找醫藥箱。但她平常都不用醫藥箱,所以都不知道放在哪兒。陳阿姨見她翻箱倒櫃的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停下手裡的活兒,過去問她:「小柔你找什麼?」

    「我找醫藥箱!阿姨那個放在哪裡啊?」她說話很急,手依舊在亂開柜子的門。

    阿姨看她著急,忙去廚房裡把醫藥箱拎出來,道:「上次我做飯不小心切到了手拿去用了,一直忘了拿出來,你受傷了還是?」

    墨柔打開醫藥箱,找到紗布棉花和消炎藥水後,才說:「是我朋友!」

    ˉ

    那隻一身白色毛髮亮眼的波斯貓,慢吞吞過了馬路,然後右拐,進了一幢三層樓的獨棟別墅。別墅門前植被茂盛,那隻貓走了幾步之後,就不見蹤影。

    夏侯旬蹲在路邊的草地上,右手垂在身側。血流得其實不多,他也沒怎麼覺得痛。可能是他這人的神經比較麻木,痛感很難傳遞到大腦皮層,所以他在揍人的時候,即使滿手鮮血了,也不會覺得有多疼。

    太陽已經落到很西的位置,快要看不見,夕陽的餘暉像將欲燃盡的花火,顏色愈見深紅,但已然沒什麼溫度了。

    他看了看某棟獨棟房舍的三樓窗戶,那間窗戶還開著窗,但是沒有人在那兒了。

    可能,是去吃晚飯了?

    他自嘲一笑。腿其實已經有點麻了。他也該走人了。

    和周華的賭,他輸得其實沒有脾氣。要是他真不想來這兒裝可憐,那就不會去和人打賭。可現在他人就在這兒蹲著。

    可能他流血的那隻手會令人覺得他是什麼不法之徒,過路人偶爾會有看他像看瘟神一樣的,遠遠的就躲開。

    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怎麼看他。因為這些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但他還挺在意,她因為那件事情不理他的。所以他和周華打了那個賭。

    太陽都快完全落下去了,看樣子,她應該不會來。

    其實他蹲在路邊被她發現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比如說,她沒開窗戶,沒往外看,或者,現在已經放暑假了,她根本就不在家,出門或者出國了。

    他聽陳松嘉她們說起過,墨柔一家經常趁暑假去出國游。

    那樣他今天就是白來了。

    但他還是來了。可笑的。來裝可憐。

    他剛才抬頭往上看的時候,看到她慌忙把腦袋縮下去了。

    他嚇到她了?

    夏侯旬看了眼夕陽的位置。太陽要落山了。啊真是。

    她的心腸挺硬啊。

    他蹲著的草地後方是樹叢,棲息在樹梢的鳥兒開始叫喚。顯得他現在很好笑。他將嘴裡叼著的草根取下來,正要起身離去,卻聽到頭頂傳來的,少女軟糯清甜的嗓音。

    他怔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你別動,我帶了藥,給你用。」

    「……」

    然後他就沒動。他抬頭看她。她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影子和她的人一樣纖瘦。

    墨柔蹲下來,把醫藥箱放到地上,從裡邊拿了一包醫用棉花出來。她拿了一坨棉花正要上手,但看見夏侯旬滿手的血,就放了棉花,問他:「你的手怎麼弄的啊?」

    「不小心弄的。」

    「……」

    墨柔忽然站起來,夏侯旬以為她要扔下醫藥箱就走人,忙抬起沒受傷的左手拉住她的手腕,她沒甩開,只是說:「我去拿兩瓶水給你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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