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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7:25:35 作者: 塗山妖怪
她小心翼翼地挪手指,捏住我衣袖一角,我都收進眼底,車燈就在心猿意馬時熄滅。
易嫻無意識扯緊衣袖,她的頭髮長直細軟,散落兩頰,隨鼻息忽起忽落。這樣肯定不舒服,但她正自以為是的裝睡,壓根不敢動。
所以我抬手,將她的兜帽拉起,拂開頭髮:「想靠就靠,裝睡做什麼?」
我能察覺她渾身僵直,想起身離開,我怎麼可能放她離開?
我摁住她的腦袋,附耳邊低語:「別動,再動就別靠了。」
易嫻偃旗息鼓,乖乖靠回來。
接下來的一切她就真不知道了。
易嫻這人睡覺不老實,時而抱我胳膊,時而蹭我胸口,完全把我當枕頭。我沒法入眠,只能守著她變化多端的睡姿,每當她無意識摸到某些地方,我都咬牙硬撐著,恆溫車廂竟叫我熱汗流淌。
網上有句話怎麼吐槽來著:「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我掰正她,手壓住她的腦袋,期盼她別再有動靜,易嫻皺眉說了句:「……哼……」
居然做夢都要氣人。
我揪她的鼻子,她睡覺死沉沉,沒了鼻子只能張嘴呼吸,眼皮仍微絲不動。
如果我吻她……她會醒嗎?
我咽了口唾沫,使勁兒擰自己大腿。
張旭辰啊張旭辰,趁人之危是不道德的,易嫻是玩弄感情,但你不能做小人報復回去。
*
我從未覺得一夜能如此漫長,醒醒睡睡中,我時而倒去別地,張旭辰總能將我撈回。
我聽見列車員喊:「鄭州東站,鄭州東站!」意識稍微清醒,睡眼費力地裂一條縫,張旭辰的手掌映入眼帘。
車站燈光輝煌,他以手幫我擋光,側臉眼皮低垂,纖長睫毛微微顫動。
明明渴睡到極點,他卻堅持不睡,比起偶爾撩人的言行,這個舉動,對心臟更像致命一擊。
這次,我動了真心。
火車翌日下午到站,張旭辰往東我往西,我們在地鐵口分別。
地鐵來往如織,鬧哄哄人聲里摻幾句拔高的吆喝。我背對他走半步,腦海驀地靈光大盛,像有什麼劈開理智,引導我沖|動地回頭:「張旭辰!」
熙攘人群撇開,我望見他依舊駐留原地,便招手大喊,「張旭辰!」
張旭辰伸長脖子:「什麼?」
我深呼吸,胸膛鼓滿勇氣,喊出這輩子不會再說第二次的話:「我追你啊!」
他側臉,手貼耳朵傾聽:「你說什麼?!」
我蹭蹭跑上前,張旭辰始料未及,被我撲得踉蹌幾步,腰也被我摟緊。
我以歡快熱情的嗓音,去燃燒他一如始終的冷靜:「張旭辰!我!追你啊!」
*
她在大庭廣眾說,她要追我,就像喊口號。
易嫻是充滿激情與熱烈的火爐,她的一切生機勃勃,無論決策是正確又或者錯誤,她都滿腔勇氣一往直前。
她與我是不同的。
起先我不了解她,後來我努力了解她,再後來我深深愛上她,可我不知道她是否用了真心。
臨別前,易嫻對我說:「我知道你還在猶豫,又或者我比不上.你熱愛的學習,但是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
她踮腳輕啄我臉頰:「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說罷,她留我在原地,推行李箱飛快奔離。
我摸臉頰,仿佛仍剩餘溫,這是一個女人奮不顧身的愛情宣言,差點將我的理智灼燒殆盡。
人潮湧動,過路客將目睹我慢慢發紅的臉,那抹紅朝眼底蔓延,視野漸漸模糊,突然溢出了眼淚。
原來人間最美妙的淚水,是喜極而泣。
追求,試探
張旭辰這隻縫了嘴的悶葫蘆,我都如此坦率地表白,他竟跟二傻子似的半個字不吐,等入夜才發一句:[到家了嗎?]
我尋思這個點再詢問,我要是真被拐走,估計早拐進了十萬大山。
不過我還是好脾氣地回復到:[到了,你呢?]
[早到了,你這麼晚嗎?]
我:「……」
大哥,您也沒早問啊?
張旭辰就是這樣,肚子裡一堆彎彎繞繞,卻鐵烙都烙不出半聲吭,若放在抗戰年代,他應當是特務員中首屈指,地下黨里領頭羊。
學校放假晚,過兩日便要臘八,我想趁過年走親戚前約他出來。
雖然氣他回家兩天不找我聊天,但作為主動方,又不得不厚臉皮敲他。誰知他卻說:[不好意思啊,我老家在湘西,已經去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只好順話題說:[那你收假從湖南回嗎?]
[不是很清楚,往常都是。]
我扔下手機,遙遙望天邊染出一抹暮色紅。
怎麼每次表白,都覺得離他越來越遠了呢?
*
那日回家後,我一直等她報平安,我以為以她的性格,會迫不及待找我聊,哪知等到日暮西垂,圓月高掛,手機仍只有群發信息。
我有點擔心,便問她是否到家,她簡短回復,我苦思冥想也不知如何開新話題,只好硬頭皮說:[早到了,你這麼晚嗎?]
她回了個省略號,就結束聊天。
易嫻喜歡什麼?
我驀地想起,我對她的喜好一無所知。
我翻開她的空間逐條看,易嫻愛記錄生活,即使文字動態也妙語連珠,配圖表情包居多,自拍很少甚至不發,明明她長得那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