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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姝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透亮的眼珠如同bjd娃娃的仿真假眼，一動不動。

    宋郁不敢掉以輕心，中途停車隨便吃點東西, 買菜都是拉著她的手，片刻不敢松，以防她發作時自已能隨時控制。小姑娘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發作了，但一到了特定的時間或者節日， 就極其容易發作。

    今天，她十八歲生日，很特別的日子，他必須嚴陣以待。

    學校里，他給顏姝輔導員打過電話請了假，自已今天沒課， 就不去學校了。

    回了瀾禾。

    宋郁把買好的菜放到廚房，抬手揉了揉顏姝的後腦勺，聲音溫和道：「阿姝先去休息一會兒？我來做飯。」

    顏姝抬手拉著他手臂，小聲說：「……我和你一起。」

    「行。」放到眼前看著也好，宋郁拉著她到水龍頭下洗了手，輕笑著說：「阿姝幫我洗一下這些菜好嗎？」

    池子裡放著兩根很容易洗的胡蘿蔔和黃瓜。

    顏姝點頭答應：「好。」

    這一頓飯做了一下午，主要是給顏姝做她最愛吃的佛跳牆很費時間，另外煲了一鍋湯。

    把菜全部端到餐桌上時，語音智能提示了大門外有人按門鈴，宋郁遠程開了院子大門，而後又打開別墅的門。

    外賣小哥提著一個白色的盒子，「您好，

    您的蛋糕。」

    宋郁接了過來，「謝謝。」

    中午吃得隨便，現在才五點多，宋郁 就準備和顏姝吃飯了。

    宋郁老師先打了個電話問候顏姝生日，顏姝的狀態十分正常地應付了老師，那邊又交代了宋郁幾句後，放心地掛了電話。

    宋郁把蛋糕打開，朝顏姝笑笑，「阿姝先許願？」

    顏姝看著他一根根點燃蠟燭，慢半拍地「啊」了聲，目光落到火光閃爍的蛋糕上，緩慢說：「我沒有願望。」

    「沒關係。」宋郁順著她溫柔地說：「那先把蠟燭吹滅。」

    顏姝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完成他的要求一樣，鼓起一口氣吹滅了全部的蠟燭。

    宋郁給她盛了一碗湯。

    這時，顏姝調成振動的手機不合時宜地「嗡嗡」叫了起來。

    顏姝瞥了眼，是顏城打來的，沒有猶豫地接起來，聲音沒有起伏，「餵？」

    她知道顏城給她打電話要說什麼，從了沒讓她住到顏家之外，物質上顏城並沒有半點苛刻。今天她十八歲，他打來電話無非是告訴她媽媽留給她的股份的事情，從今天以後，她 就可以拿到顏氏的股份分紅了。

    兩父女的一通電話，仿佛沒有一點溫度。

    宋郁小心地注意著小姑娘的情緒。

    顏姝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直到顏城在聽筒里問：「阿姝今天去看你媽媽了吧？」

    顏姝臉色驀地冷了好幾度，「跟你無關。」

    顏城嘆了口氣，「怎麼算無關？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有些東西你是逃不掉的。」

    「啊！」顏姝毫無預兆地把手機扔了出去，雙手捂住耳朵，瞪著眼睛盯著地上的手機。

    宋郁眼見不好，反應迅速地一把抱住她，控制住她的雙手。

    顏姝雙手握著拳頭，奮力掙扎。

    不一樣，她和他不一樣！

    可內里沸騰的狂躁在灼燒她的內臟，像火一樣尋不到出處，最終會控制她的大腦。

    腦子裡有兩個聲音，瘋狂地在撕扯她的理智——

    「阿姝，你們不一樣，我的阿姝……」

    「顏姝，我們是一樣的，你也會變成我這樣！」

    ……不是的！

    她逐漸紅了眼，臉頰脖子都漫上了不正常的緋紅，難以控制地額頭用砸向宋郁的肩膀，「我好難受！

    你放開我！」

    宋郁將她整個人困在懷裡，學到的知識和經驗告訴他，現在應該給她打鎮定劑，應該給她吃藥。可他一想到，她小的時候對針管那麼地牴觸，他 就不想這樣做……儘管這違背了作為一個醫生的原則。

    他抬起顏姝的下巴，眼見她唇角滲出了一點血，當即強行掰開她的牙齒，把自已的手放進去，一邊鎮定地溫柔引導：「阿姝，別咬自已，聽話。」

    顏姝的理智瀕臨崩潰，下意識緊緊咬住牙關。宋郁只是輕微皺了下眉，而後低頭用嘴唇貼住顏姝的額頭。

    小姑娘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下來，他只能給她吃了穩定情緒的藥。

    許久後，顏姝的雙眼終於恢復了些許清明，經過剛剛那麼一遭，她早已大汗淋漓，頰邊的頭髮都被汗水打濕了。她才發現，自已還坐在他懷裡，視線順著模糊的記憶，往下掃了眼，他的手腕被自已咬出了一大圈血印子。

    宋郁摸了摸她的額頭，「阿姝，好了？」

    顏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如其來地哭了出來，伸手抱住他，小聲哽咽，「宋郁，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宋郁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她小時候是出自於心疼，可現在……她還是很小，顯得自已的想法是那麼的卑劣。

    對上小姑娘楚楚可憐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地撒了謊，「我是阿姝的醫生，顏先生給了足夠的報酬。」

    說完，他又瞬間後悔，小姑娘明明很缺愛，他卻親自把她依賴自已的那份關心變得不那麼純粹。

    幾秒後，顏姝抽噎著「哦」了聲，看著他，聲音里還帶著哭腔：「以後可不可以只對我一個人好？我可以……可以給你更多的報酬，比顏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