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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7:15:05 作者: 燕麥粥Y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沈遇書一眼。

    沈遇書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沒傷的手腕,抿了抿唇,說:「學姐難道想一輩子逃避下去嗎?」

    她說的這些話,不過是破釜沉舟,想把一切後路都斷了。他不敢放她走,怕她這一走,可能就再也抓不到了。

    顏姝的目光落到他抓著自己的手上,面無表情:「放手。」

    沈遇書固執地握得更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容瑜前所未有地生氣,偏偏還要顧忌著涵養,不能「潑婦罵街」。她恨鐵不成鋼地瞪向沈遇書,用命令的口吻說:「沈遇書!你給我放手!」

    這時,旁邊病房出來一名護士,不耐道:「這裡是醫院,禁止喧譁!」

    容瑜臉色頓色青了白,白了又綠,像是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變來變去活像只變色龍。

    顏姝忽然笑了下,被沈遇書握住的手倏地握緊,用力到手腕中間的那根軟骨都明顯地凸了起來,肉眼可見的紅色從手心的紗布里滲透、漫延開來。

    沈遇書的目光變得不可置信,她實實在在抓住了他的弱點。他再想將她抓住,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傷害自己。

    他無力地鬆開手,只能看著她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47章加了一點粥粥之前忘了的細節劇情,就是書書怎樣找到姝姝在哪個酒吧的,可重看也可以不重看,兩百字,不怎麼影響。

    後面應該要虐幾章。

    第51章

    顏姝的影子被扭曲、長長地拉在過道兩邊牆與地面的瓷磚上。醫院的長廊仿佛沒有盡頭, 很長的潔白,像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拖鞋閒散地砸在地板上,懶怠的聲音似乎含著某種藏在漫不經心底下的絕然韻律。

    沈遇書站在病房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在通道里漸行漸遠, 每走一步, 他的心裡好像就空了一分。他揣著空落落的心臟像沒有載重的鞦韆來回晃蕩, 終究還是忍不這種只能等著流逝殆盡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擔驚受怕。

    下一刻, 他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卻被容瑜不容置喙地伸手攔住, 厲聲說:「你想去哪兒?」

    顏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沈遇書心底極速下沉, 平靜地看著容瑜:「媽, 讓開。」

    容瑜以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她比沈遇書矮了大半個頭, 稍稍揚起下巴,一字一頓地說:「你要去追姓顏的那丫頭, 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沈遇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驀地閉上眼, 脫了力一般靠到門板上。

    路過的護士推著治療車, 往這邊瞥了眼,許是見沈遇書長得好看,聲音格外溫柔:「這位患者身體不舒服嗎?」

    沈遇書沒吭聲,容瑜拿出了影后級的演技朝對方笑得一臉和善:「沒事兒,我們母子正談話呢。」

    「好的,有需要叫我們。」

    過了一會兒,沈遇書睜開眼,盯著對面的白牆,緩慢說:「媽, 放過我吧。」

    容瑜稍微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什麼意思?」

    沈遇書關上門,坐回床邊,語氣像在陳述與自己無關的一件事:「放過我,讓您失望了,我不是一個成功的作品。」

    「閉嘴!」容瑜倏地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啪」地一聲響徹整個病房,仿佛還有嗡嗡餘音,久久散不去。

    她顫抖著手指指著沈遇書,氣得呼吸不順蓋住了自己的「惱羞成怒」:「你就為了那麼個女人,和媽媽這樣說話?你知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她是怎樣的人?」沈遇書毫無反應地輕聲重複了遍,巋然不動地坐在原地,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她,說:「您上次打我,是在我大學志願擅自填了楠大的時候,您在意的並不是學姐是怎樣的人,而是您的作品失敗了,您的木偶傀儡不再聽話了。」

    他按部就班了十幾年,讓她在社交圈子裡出盡了風頭,自己一直是她的驕傲,那樣的驕傲和有人做成功了一道菜一樣,馬上發朋友圈,恨不得和所有人炫耀。

    她需要的不是兒子,是完美的作品,是能聽她話的人偶,是能讓她與前夫炫耀的籌碼。

    ——「看,我把兒子教得多好?」

    ——「沒有你,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容瑜用一種從未見過他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過濾器一樣過濾了他後面的話,每一個五官都在表達她的難過:「我打你還不是為你好,你以為我捨得打你嗎?還不是你不聽話,執迷不悟!」

    沈遇書頂著五根巴掌印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略頓,她繼續說:「我來告訴你她一個怎樣的人?她就是一個神經病!顏家一家子都是神經病,她媽說不定就是被他爸打死的!到了她這兒,倒是不一樣了,只會到處勾搭男人,現在勾上了我兒子,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跳下火坑?」

    「您錯了。」沈遇書忽地笑了聲,帶了幾分惡劣的興致勃勃,輕聲說:「她說得沒錯,是我送上門去給她睡的,您以為您兒子是爭著搶著的香餑餑?不,是我求她的!我還強迫她,將她關在我的房子裡……」

    「閉嘴!」容瑜聽不下去了,驀地伸手又給了他一巴掌,震驚地看著她一直視為驕傲的兒子,不願相信地尖厲:「沈遇書!你怎麼可以為了給她開脫,就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

    「不堪嗎?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沈遇書平靜地看著她,凌遲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您覺得不堪?恰巧,我都是和您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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