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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8:08:33 作者: 應雨竹
    她垂眸,並沒有任何感觸。

    反倒是莊芳潔,吸了吸鼻子,道:「誰知道,就在我預產期前兩個月,你爸爸特意和領導請假,說提早回來陪陪我,沒想到會在飛機上...連塊骨頭都沒有,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身份證和他經常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敢相信....」

    沈薔看著照片裡的男人出神,倏地,脫口而出問道:「所以媽媽,你是看見身份證和衣服,就斷定他去世了,是嗎?」

    莊芳潔從門框上直起身,對沈薔的這番話感到有點生氣,她道:「薔薔,你一直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你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難道你爸爸還能沒死不成?」

    「你爸爸品行端正,被你這麼一說,侮辱了他。我不容許你這樣說他,你這是大不孝,明天你去給你爸爸道個歉。」

    沈薔手上的照片也被莊芳潔拿走,她就是這樣,不能允許任何人說父親的不好。

    哪怕一點點,都不允許。

    -

    夜晚十二點多,因為在君合一直加班熬夜形成了習慣,以前覺得不夠睡,現在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今天莊芳潔對父親的偏執態度不禁也讓她有些煩悶。

    沈薔乾脆翻身下床,打算去樓下透透氣。

    夜晚的風很涼爽,她只穿了一條純白睡裙,露出一雙筆直白皙的小腿,腳上踩的是一雙黑白熊貓的拖鞋,和白天工作時幹練的她不同,此刻的沈薔略顯嬌憨可愛。

    她找到了一個涼椅坐下,腦海中全是今天莊芳潔的話。

    她對父親的評價是品行端正,哪哪都好,甚至還會以很多人喜歡他為由而感到自豪,莊芳潔對父親的偏執程度,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可是沈薔真的無法認同莊芳潔的話,一個品行端正的人,怎麼會結婚證都還沒扯就讓一個女人懷孕,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經懷孕了,難道七八個月內都沒休息過一次嗎?為何又不回家陪陪莊芳潔?機器人都無法做到七八個月完全不充電二十四小時工作。更何況是人。

    沈薔內心嗤笑,她很多疑問。

    但是她只問出了一個就受到了莊芳潔以冷戰為目的的結束談話,她心情也不好,鮮少對莊芳潔和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感到煩躁,不一會兒,忽然有一個東西撞到她的腳下。

    她低頭一看,是一輛遙控卡車,卡車上還有一塊蛋糕,還有一瓶她愛喝的烏龍茶飲料。瓶底下還有一個紙條,她伸出手,拿了起來,上面的字體行雲流水,寫著

    ——【五月薔薇花開了,你也要開心點。】

    沈薔收緊字條,立刻抬眸望去,宋泊禮坐在另一個涼椅上,簡單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頭髮梳成了港風大背頭,並沒有商務的三七分,他身上的手上拿著的正是她這個遙控器。

    見她看過來,他溫潤一笑,抬腳往前,坐在了她的身側。

    他並沒有順勢挨得很近,兩人隔著一米的距離。他將提拉米蘇和烏龍茶遞給了沈薔,語氣平緩道:「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食,會好受點。」

    「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薔垂眸,話雖如此,卻還是接了過來。

    她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一下子就被他看穿。沒人關心至少還能堅強點,但一旦有人關心,委屈就會像開閘的洪水,鼻子只會更酸更酸。

    一口蛋糕下去,不甜不膩,但勝在口感綿密,很好吃,但她鼻子卻有點繃不住想哭。

    可能心裡煩,思緒也亂七八糟的。

    她破天荒想起了小時候。

    以前小時候,莊芳潔自己帶她,母女倆日子過得拮据,班裡同學都有蛋糕吃,就她沒有,但她不敢和莊芳潔說,因為她知道,莊芳潔一個人養她不容易。

    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吃,羨慕別人有爸爸賺錢,有爸爸撐腰。

    唯獨她,什麼都沒有。

    爸爸二字在她心裡成了陌生的一個缺口。無論誰,無論什麼時候,都無法再填平。

    她不想讓宋泊禮看見,假裝咳了咳,然後吸了吸鼻子,又挖了一勺繼續吃。她想把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打斷。

    她看向宋泊禮,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宋泊禮如實道:「但是我知道你睡不著。」

    為了不讓自己的思緒在一個死人身上停留,也不讓自己再去想莊芳潔對父親的態度,她把話題放在了宋泊禮身上,沈薔指了指字條和蛋糕,道:「你要是不知道,你怎麼會買蛋糕和紙條。」

    她鮮少這樣任性和挑刺不饒人的時候。

    但這樣往往就代表了她的心情很糟糕,宋泊禮並沒有高高在上的說你別不開心,更沒有去計較她把脾氣灑在他身上,而是自然回話,道:「紙條是剛剛寫的,蛋糕是我怕你會餓,給你買來墊肚子的。」

    「那你怎麼知道我要下來?」

    她就是不肯讓大家都痛快,也必須要大家把說直白,今天之前的她可不會喜歡問這種問題。

    宋泊禮慣著她,慣著她的小脾氣,道:「就算你不下來,但你遲早會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透氣,不是半小時後,就是一小時後。」

    而他說的隱晦,簡單直接點就是,他會一直等她,直到她看見他。

    好了,對莊芳潔和素未謀面的父親那份煩躁被宋泊禮的這句話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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