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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6:05:44 作者: 北途川
語氣幽幽地問她,「在逛街?」
盛夏咬了一口冰淇淋,濃郁的巧克力的味道化在舌尖,滿滿都是幸福的味道,她含混地「唔」了聲,心理素質良好地回著,「嗯,怎麼了?」
「沒什麼,多買幾件,不想提的話,讓他們打包直接寄家裡去。」
盛夏「哦」了聲,「你現在掙錢了嘛,很硬氣哦?」
「不多,夠我老婆花而已。」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盛夏咬著勺子笑出了聲,「謝謝沈老闆。」
「好了,不說了,我有事要忙。」
「那拜拜。」
「中午我陪你吃飯,訂了餐發位置給我。」
「好嘞!」
盛夏掛了電話,一邊挖著冰淇淋吃,一邊給童言匯報自己這幾天的養豬生活。
童言在實習,忙得腳不沾地,喝水的功夫跟她吐槽辦公室里一個「作精」少女,盛夏安慰她,「就當見識一下物種多樣性了,別生氣嘛!」
童言在那邊「喲」了聲,「幾個月沒見,你這言辭突然犀利了起來啊!」
盛夏:「……被你傳染了吧!」
「扯淡!」童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聲音有些悵然,「我原本還擔心你心理上會不會有後遺症,看來是我白擔心了。」
盛夏一下子沉默了,頓了好一會兒,輕聲說:「我神經比較粗壯,沒什麼問題,你別擔心啊!我在那邊,算是被照顧的很好了。」起初是費教授照顧她,讓她待在大本營活動,後來南下撤退,退的地方也是後方中心區,戰火燒不到的地方,她除了起初受了點兒驚嚇外,幾乎沒受什麼大的衝擊。
因為跟著醫療團隊一起撤下來的,有醫生對她進行過簡單的診療和心理疏導。
那時候精神壓力的確很大,但不是那種壓倒性毀滅性的撞擊,更多的是一種壓抑和焦慮,害怕和恐懼。身處其中,恐懼是難免的,但不至於壓倒她。
而且她不是孤身一人,身邊有同伴,有軍方的人一直在鼓勵安慰他們,告訴他們現狀,和後續大致的走向,危機解除後第一時間送他們回了國。
其實現在回憶起來是很可怕,但當時身處其中,反而沒想那麼多。
過去才沒幾天,盛夏回憶起來竟覺得有些模糊了。她笑著搖了搖頭,吃著黑松露巧克力冰淇淋,喝著冰果茶,誰能想到,沒多久之前,她還穿著破舊的衣服,睡在潮濕發霉的毛氈墊子上,晚上沒有燈,偶爾能聽見炮火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像是春雷的聲音。
現在的時光,盛夏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人感到珍惜,她以前其實不很愛說話,但最近好像很喜歡碎碎念,跟沈紀年講話,一直嘮叨,說個沒完。
她不知道,沈紀年有多喜歡她嘮叨。
……
*
童言一時沉默,那樣的環境,怎麼可能會好,她想想都覺得後背發涼。其實以前也經常能看到新聞,哪裡和哪裡打起來了,哪裡又爆發了戰爭,很遙遠,遙遠得覺得不真實,那些屏幕里的死亡和戰火好像隔著一個次元壁,就算偶爾揪心一下,也沒多少觸動。
其實人類的感情有時並不共通,很多時候除了感同身受之外,還有一個詞叫事不關己。
但盛夏被困在坎博隆那幾個月,她每天都盯著新聞,看哪裡又在打,炮火炸響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一哆嗦,總會想,她的盛夏是不是就在附近,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半夜三更去騷擾沈紀年,問他有沒有盛夏的消息,聽見他清醒又嘶啞的嗓音,就知道他又失眠了,她一邊擔心盛夏,一邊又擔心盛夏萬一哪天回來了,估計沈紀年都要猝死了。
有一次她勸沈紀年,「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啊!別盛夏回來了,你垮了,她會自責死的。」
他說:「我知道。」
還有一次她在學校看見他,是六月份,畢業典禮那天,他戴著學士帽站在草地的雕像前,有幾個女生過去問可不可以和他合影,他迷茫地抬了下眼,最後搖了下頭,話都沒說半個字,只是盯著雕像發呆。
那是當地一個民間雕塑家的作品,叫「伴生」,盛夏從前很喜歡,有事沒事跑過來坐一坐,給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攝。
童言沒藝術細胞,反正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的,只記得底座上刻著一行小字:你走來,剎那天光大開。
那幾個女生悻悻離開了,大多數女孩子還是喜歡溫和有趣幽默熱情的男生,高冷這一類只適合在電視上看看,或者放在二次元里萌一下,放在現實里,再大的魅力都讓人望而卻步。
人走遠了,女生才小聲吐槽,「拽什麼拽啊!真是的,合個影而已,有必要這麼高冷嗎!」
童言知道,其實沈紀年不是那種高冷的人,他的感情是極度內斂的,你要靠他很近,很近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他溫度。
但很少人能靠近他。
大概迄今為止,只有一個盛夏,所以他滿腔的熾熱和愛,都交付給盛夏了。
他在想念盛夏,童言能感受到。
*
哎,童言不想去回憶這麼傷感的事的,只叮囑她,「你老公是我見過最模範的老公了,這麼多年了,對你還是那麼好,你可要珍惜啊!我現在就祈禱他眼瞎的毛病不要好,然後你們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盛夏笑罵了句,「我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