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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6:05:11 作者: 北途川
    孔波回過神來,問對面的人,「那女的怎麼樣了?」

    「哪女的?」

    「就是前幾天打的那個懷孕的女的!」

    「你管她個屁啊!」

    「你特麼快說。」

    「得,不跟你計較,沒看新聞啊,還在醫院昏迷著呢!」

    孔波覺得額頭又開始疼了,他總想起唐瑤蜷縮在地上的畫面,天那麼黑,唐瑤一定沒有看到他吧?可他就是莫名覺得心虛。

    夜深了,剛剛吆喝他的男人拿腳踢了踢他,「火車站溜一圈,老三在那邊兒等著呢,快穿衣裳。」

    孔波揉了揉眉心,搖頭說,「不去!」

    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孔波像是沒聽到似的,依舊愣愣地盯著這個狹小破舊的屋子。

    然後他接了兩通電話,一個是個陌生的女人,一個是母親,母親給他說了一個媒,問他何時回去。

    他點了煙,狠狠地抽一口,又吐出去,然後才說了句,「最近沒空!」

    母親嘆了一口氣,似乎早有預料,最終只跟他說,「今晚可能要下雪了,你多蓋點兒,別感冒了。」

    孔波應了聲,然後覺得嗓子眼發堵。

    他披了衣服出去,寒風凜冽,的確是像要下雪了,他胡亂的走來走去,最終鬼使神差地去了人民醫院,他站在住院部,查了唐瑤的病房,然後上了樓。

    他找到了唐瑤住的icu,但是沒看到人,病房的門關的嚴嚴實實,連微弱的說話聲都聽不見。

    最後他抓了一個護士,問她,「這裡面的女人……她怎麼樣了?」

    護士挑眉問他,「你說唐瑤嗎?」

    孔波點點頭,「對,就是她!」

    護士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口氣。

    孔波一下子急了,問她,「你什麼意思?」

    -

    孔波回去的時候真的下雪了,應城的雪天充滿著肅殺的味道,冷冷的,像是戰爭前激昂的序曲。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時候,一群人蹲在地上分贓,一個男人拿著厚厚的一沓錢在他眼前晃,笑得得意,「早說了讓你去,你還不去,就說了年尾全是肥魚呢!」

    孔波一句話也沒說,踢開地上雜亂的臭鞋髒襪,一路走到自己的床邊,床頭桌子上泡麵的碗還擺著,裡面吃剩下的面被泡成了腫大的死白色,像蛆一樣,湯是一坨醬色的屎一樣的東西。

    他忽然覺得噁心,覺得厭倦。

    他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睡了,其他人在慶祝,喝了啤酒,吃著從外面買回來的燒雞,油膩膩的香味鑽得到處都是,也鑽到孔波鼻腔里去,他只覺得噁心。

    第二天他起了一個大早,其他人才剛剛睡下,屋子裡啤酒和燒雞的味道還沒散盡,地上的酒瓶胡亂扔著。

    屋子裡永遠是這麼亂!

    孔波出門前踢倒了三個瓶子,住他上鋪的那人被吵醒,然後把枕頭砸下來,「特麼的找死啊!」

    孔波沒有吭聲,他忽然有些憐憫這些人。

    當然,他也憐憫自己。

    他要去自首了。

    順便報警!

    他們睡不了多久了,很快警察會過來,然後帶他們走!

    一切都該結束了,這骯髒和黑暗,是該曬曬太陽了。

    ☆、第42章 深淵

    醫院寂靜的走廊,一群人站著,每個人的臉色都不相同,但每張臉上都沒有笑。

    宋鍾國單手插在褲袋裡,眉頭緊鎖,秘書小聲地請示,「宋先生,下午還有個會。」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告訴秘書幾點會動身,只說了句,「你先回去!」

    秘書把車鑰匙遞過去,欠了下身就轉身走了。

    進了電梯的時候秘書才扯了扯領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空氣終於清新了些,剛剛壓抑的他幾乎喘不過來氣了。

    出醫院門的時候有記者認出了他是宋鍾國的秘書,像獵人遇到了獵物似的迅速湊了上來。

    「請問唐小姐怎麼樣了是否母子平安?」

    「宋先生也在裡面嗎?他是什麼看法?」

    「請問兇手有眉目了嗎?」

    他擺擺手,禮貌地說:「抱歉,暫時無可奉告。」

    母子平安?誰說得准呢!才28周的嬰兒就從母親肚子裡剖了出來,當時情況有多緊急,他不知道,只聽醫生在那兒唾沫橫飛地講,講當時的情況,孩子和大人都很危險,在母親還沒打麻醉和手術之前,孩子必須從母體裡取出來,無論生死。

    後來千鈞一髮之際,孩子安然取了出來,只是早產太嚴重,孩子只有28周,體重不到2000克,小小的一隻,皮膚都似乎還是半透明的,放在保溫箱裡,看起來比花朵還要嬌嫩和脆弱,肺和心臟的功能很弱,已經搶救過一次了,剛剛又進了急救室,再折騰兩回,恐怕……

    他搖了搖頭,打車走了。

    醫院走廊里,秘書走了之後,跟費敏一起來的小侄女似乎也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氣氛了,小聲跟費敏告辭,然後也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費敏宋鍾國和宋子言,一家人已經好多年沒有同時待在一個地方了,在這樣的境遇下,卻並不讓人覺得愉快。

    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宋子言捂著腦袋坐在外面的座椅上,費敏緊緊地攥著挎包的帶子,看著兒子,心情複雜而沉重。

    兒子瘦了很多,一米八幾的個子,原本體格不錯的人,瘦得幾乎脫型,眼窩深深地凹陷進去,顴骨聳得很高,整個人顯得脆弱而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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