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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6:05:11 作者: 北途川
    這下換唐瑤無言,兩個人站在車旁,冬天很近了,冷風從遙遠的西伯利亞刮過來,帶著冰冷的寒意。

    快要入冬了!

    -

    鄭晴終於醒了的時候,唐瑤寫了第二篇專題報導,這篇她寫了老路和鄭晴的愛情之路,從熱戀到冷卻,從矛盾到悲劇,再到現在——老路力排眾議決定要和鄭晴結婚,要照顧她一輩子,鄭晴醒過來後,老路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穿了西裝打了領帶,抱著鮮紅嬌艷的英國玫瑰跪在鄭晴的病床前求婚。

    唐瑤看見鄭晴哭了,眼淚順著眼角流到耳廓處,在蒼白的臉上擦出一道明晃晃的水痕。

    可是鄭晴拒絕了,她聲音虛弱但是堅定地回答老路,「對不起,我不愛你了!」

    老路知道她的嘴硬,硬生生把戒指塞進她的無名指,「那我沒名沒分陪著你好了,戒指就當買給你的玩具,收著吧!」

    老路照顧鄭晴很仔細,鄭晴以前總說老路大條,可現在他耐心地讓護工自愧不如。

    這些都寫在專題報導里,她通過這些溫情去撕扯孟梓珺,敘說小人物的無奈,和權勢者的勾結與胡作非為。當然,這些套話不是她說的,是社評人對她的評價,她在第二篇只講故事,講老路和鄭晴的故事。

    她寫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她只是想講講這個故事,她想要更多的人知道老路和鄭晴的愛情,她以前覺得老路不夠好,可誰能有多好,一路走下來,坎坎坷坷,到最後還緊緊抓著你手的那個,就是最好的。

    因為這個專題,很多人都認識了唐瑤,認識這個冷靜又銳利的女人,她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一點點剖開應城這個被烏煙瘴氣包裹的城市。

    作為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她從來不懼怕說真話,下筆如刀,有人說她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她不在乎這些虛名,她只希望事情能圓滿解決。

    上頭派了審查人員大力整頓應城,盤根錯節了多年的一些利益關係被撕碎,唐瑤成了某些人眼中的肉中刺。

    誰也沒想到一個城市因為一件如此微妙的事,而被置在風口浪尖上。

    唐瑤再一次見了孟德萬,這次是孟德萬親自來找她,醫院門口的麵館里,唐瑤中午出來吃飯,孟德萬西裝革履地坐在她對面的時候,她愣了片刻,旋即笑了起來,「孟總,好久不見啊!」

    孟德萬也笑了,臉色卻是疲憊的,因為女兒的事,他幾乎要一夜白頭了,他拿手輕輕叩著桌面,笑得意味不明,「唐瑤,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我謝謝您誇獎!」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招搖的好,槍打出頭鳥!」孟德萬比了一個□□的姿勢,朝著唐瑤的頭,輕輕點了一下,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嘭!」

    ☆、第39章 深淵

    唐瑤最近眼皮子一直在跳,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第三篇專題出來之後,主編親自過來了一趟,說要見她,兩個人在醫院門口的奶茶店見了一面,最近她整日在醫院門口晃,飯店,超市,她經常去的地方,老闆幾乎都認得她了。

    奶茶店她第一次來,實在是附近也沒有好的見客人的地方,應城不比一線城市,沒有處處可見的星巴克。

    主編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駝色大衣,皮褲,高跟鞋,進門先搓了搓手,「這天氣夠冷的啊!」繼而又看見唐瑤那越來越大的肚子,問了句,「預產期是幾月份?」

    唐瑤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穿著寬大的棉服,肚子不像是五六個月份,倒像是快生產了似的。她笑了笑,「明年開春就要生了!」

    「開春!」主編重複了句,然後笑道:「是個好時候!」

    唐瑤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宋子言說要來接她,她悄悄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再有一個小時。

    已經入冬了,臘月初,冷風吹在臉上,像鋒利而尖銳的刀子。

    唐瑤抬頭去看外面,溶溶暖陽,如果不颳風,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鄭晴怎麼樣了?」主編坐下後先問了鄭晴,「自從專題出來,每天都有人來官博和官微後台問呢,還有人說要捐錢給她治傷!」主編笑道,「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

    唐瑤也忍不住微笑,「大家都很關心她,她已經好多了。」

    鄭晴腦部的淤血壓迫到了視神經,眼睛醒來後只能模糊地看見一些光亮,而且刀傷傷及筋骨,以後可能會出現殘疾,這些瞞都瞞不住,起初鄭晴知道的時候險些瘋掉,作為一個完完全全的健康人,有時候殘疾還不如死去。

    鄭晴父母看著閨女難受,自己比閨女更難受,總是偷偷抹眼淚。

    老路總是坐在鄭晴邊兒上,生怕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晚上的時候就抱著鄭晴睡,醫院狹窄的病床,老路一個大男人,只占著床邊兒窄窄的一條縫的寬度,伸長了手臂輕輕地攬著她睡,她一動,他就爬起來看看,好多天都不能安睡。

    鄭晴父母已經默認了老路這個女婿,鄭晴起初不願意,整天懟老路,讓他走,讓他有多遠滾多遠,說不想看見他,其實就是覺得老路是看她這幅樣子可憐她。

    她那樣要強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別人的施捨和憐憫,可老路不走,再罵也不走,有次老路抱著鄭晴的腦袋,把她按在懷裡,說:「我不是可憐你,我是慶幸,慶幸你還活著,你在手術室的時候,我就想,你要是挺不下來了,我感覺我這輩子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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