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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6:05:11 作者: 北途川
    唐瑤撇撇嘴,對他那句「你們女生」極其不滿,跟他抬槓,「我們女生怎麼了?浪漫情懷你懂嗎?」

    他認真地思考了會兒,搖頭說,「不懂!」

    看著他那副不解風情的樣子,唐瑤卻笑得歡暢。

    有時候唐瑤會去籃球場看她打球,然後學著那些女生們,給她遞水遞毛巾,叉著腰問他,「我給的,你要不要?」

    他看著她,然後緩緩的笑,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映著他額頭晶瑩的汗珠,他接過去,「那能不要嗎?」

    那時候,虛榮心真是膨脹的快要溢出來了。

    他拒絕全世界,唯獨給她青眼,這殊榮,讓她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和別人是不同的。

    宋子言躺在病床上,翻了下身,嚇得唐瑤往後縮了下,心口砰砰砰地跳著,再也不敢把目光投過去。

    她在走廊里坐下,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她深吸了口氣,覺得整個肺腔都是難受的,宋子言,你是個醫生啊,怎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宋子言睡著,並不安穩,被夢驚醒,翻了個身,看著慘白的天花板,好久都緩不過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從一個醫生變成一個病人,他身體一向好,小病都很少,更別說住院,長這麼大,連吊瓶都沒吊過。

    每次進醫院,大概都是為了某個讓人不省心的丫頭。

    他剛剛做夢了,夢裡也是醫院,躺在床上的卻是唐瑤,身上插滿了管子,心電檢測儀慢慢變平發出長長的滴聲的時候,他心口鈍疼了一下,然後猛地就驚醒了,他知道只是個夢,可還是不能平靜。

    於是就那麼盯著天花板,盯得眼睛酸澀,也不敢眨一下眼,害怕一閉上眼,又是那樣的噩夢。

    哪怕是在夢裡,他也希望她笑得明媚一些。

    她以前挺愛笑的,每天都在他耳邊,嘻嘻嘻,哈哈哈,有時候會攪的他頭疼,呵斥她,讓她安靜會兒,她倒是聽話,轉頭去找別人,照舊嘻嘻哈哈地笑鬧,然後他又覺得不樂意,揪她回來,任她攪得他耳朵疼,腦仁疼,心甘情願。

    後來慢慢就適應了,失去她之後,反而覺得不習慣,很多時候一個人待著,恍惚就聽見她在他耳邊笑,「宋子言宋子言宋子言……」

    她總是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的名字,叫的清脆又輕盈。

    程江非一大早上來看宋子言的時候,就看見蜷縮在走廊長椅上睡著了的唐瑤,她眼角還帶著淚,大概是哭過。

    程江非挑著眉看著,搖了搖頭,沒有過去打擾她,推了門走進去,就看見宋子言瞪著眼看著天花板,「怎麼了是,生病把魂兒都生沒了?」

    宋子言轉了轉眼珠,沒說話。

    程江非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旋開,飯菜都拿出來,讓他吃飯。

    程江非坐在邊兒上看著,看著宋子言虛弱地折起身,沒什麼力氣的樣子,嘖嘖感嘆,「你也有今天!」

    宋子言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閉嘴吧!」

    程江非聳聳肩,撇撇嘴,忽然又用腦袋點了點門外的方向,「你把人趕出去的?」

    宋子言沒明白,「嗯?」了聲。

    「沒事!」程江非看著他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嘟囔了句,「想著你也沒那麼變態!」

    唐瑤並沒有睡很深,很快就醒過來了。

    走廊里開始變得熱鬧,打碎了那份沉寂,唐瑤覺得自己該走了。她像個黑夜裡的小鬼,這世界的明亮和溫暖都和她無關,天亮了,她就該退場了。

    想當年丟錢難過,半夜砸宋子言的窗戶,站在樓下的草地上,理直氣壯地叫他下來陪她說話的勇氣,再也沒有了。

    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他的困擾,是他琅琅大道上的一顆礙眼石頭。

    曾以為愛不需要說出口,彼此明白就夠了,可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兩個人還沒能對彼此說一句,「我愛你!」所以連「你還愛我嗎」也無法問出口。

    林嘉怡說,他放不下她,她有那麼一瞬間想知道真相,可有些事,知道了又怎樣,他若不想要她,她知道又怎樣。

    唐瑤一路往電梯的方向走,與宋子言的媽媽擦肩的時候,並沒有認出她來。

    直到聲音從後面傳來,「唐瑤?」

    唐瑤扭過頭,看見費姨的臉,大概有八年沒見了,美人遲暮,眼角眉梢都是歲月的痕跡,不仔細看,她幾乎認不出來。

    她正了正身子,叫了聲,「費姨!」

    她內心是愧疚的,承蒙宋叔叔和費姨的照顧,她和母親才能安然的度過那段艱難的歲月,很多次遇到困難,都是宋家幫她們。

    只是後來費姨和宋叔離婚,鬧的互不往來,唐瑤就和費姨沒什麼聯繫了,畢竟母親和宋叔的關係更好些。

    費敏打量了唐瑤一眼,許多年沒見了,長得越來越像她母親了,越發顯得溫良無害,她就是被唐錦慧那股子溫良無害的樣子騙了的。

    「來看子言?」費敏掛著笑,那笑卻沒什麼溫度,暗藏的疏離讓唐瑤覺得心裡涼嗖嗖的。

    她放在心口的人不多,可是一個個的,似乎都離她很遠了。

    淚意漸漸湧上來,眼眶發熱,她搖了搖頭,「沒,我只是正好路過。」她從來都是個過客。

    費敏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輕輕笑了,「跟我進來吧!去看看子言,他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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