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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54:29 作者: 二恰
    「其內皆是我大周子民,刀劍應當對向敵寇,而非同族相殘,造反乃是重罪,或將株連九族,爾等皆有家人,需得思量行事!」

    士兵們跟隨惠王進京,有些知道所為何事,有些是真的被蒙在鼓裡,聞言皆是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覷。

    不知是誰先丟下了手中的兵刃,接著是越來越多人丟下了兵刃,鐵器碰撞著發出震天的聲響。

    至此,不用周譽說,惠王也知道一切都完了,即便他不認命,也已是無力回天了。

    「好你個周譽,今日是我輸了,成王敗寇不過如此。但你以為你為那狗皇帝賣命,能得到什麼好處?他遲早會成年會親政,早晚有一日,你也會落得我今日這個下場。」

    惠王已經有些入魘了,多餘的話周譽也懶得與他多說,揮了揮手自然有人上前將他給押下去。

    只是他半癲半狂的笑聲,在眾人的耳邊迴蕩著,久久難消。

    「王爺,城外的兵馬數不足一萬,惠王恐怕還留著後手。」

    想來也是,他若真的帶著五萬兵馬進京都,怕是還未進皇宮,就要被五城兵馬司給攔下,他此番也是在試探魏長峰。

    不過他也沒想到,剛進城就會被周譽給直接拿下,所有計劃功虧一簣。

    「惠王被擒,他的黨羽定不會善罷甘休,王爺,咱們得早做打算。」

    「請趙先生來。」

    趙琮被人從城牆上請下來時,手腳還有些發冰,他當初投靠周譽是不得已的無奈之措。

    雖然早知道周譽是個頂天立地的君子,但越是梟雄就越是疑心病重,他以為周譽會不信任他,即便收下他,也只會給些跑腿的活打發他,他已經做好了長久熬下去的準備。

    卻沒想到,那日周譽召他入府,直接問的就是可否有把握勸服上萬敵軍歸降。

    他的志向遠不在此,他的身體裡流著先祖的血,趙家兒郎從不膽怯,但他也實話實話,他沒做過這樣的事沒有把握可否做到。

    更叫他沒想到的是,周譽滿不在乎地道:「我既用了你,便是相信你的能力,只管去做便是,萬事都有我兜著。」

    不得不說,周譽是個完美的主上,他不僅處事果決才能出眾,還有種天生的統治力,讓人忍不住地向他折服。

    方才站在城牆之上,對著底下烏壓壓數以萬計的士兵,讓原是只會紙上談兵的他,也生出了一種揮斥方遒的豪邁之感。

    此刻見了周譽,依舊心潮翻湧。

    「先生辛苦,方才若無您這一番話,要讓他們自願放下兵刃,恐怕還要費些功夫,本王果真沒看錯人。」

    「琮幸不辱命。」

    「眼下京城之圍已解,可惠王手下仍有好幾萬的士兵,只怕還有後手,需將後患剷除。」

    「王爺不必擔憂,擒賊先擒王,只要惠王被擒,其他人不過是一盤散沙,不必風吹都會飄散東西,您若不放心最好的辦法是斬草除根。」

    趙琮一針見血,以他的意思便是乘勝追擊,將漏網之魚悉數勸服歸降,才可無後顧之憂。

    周譽與他意見一致,若說有不同的,便是對惠王的處置上。

    他有了謀逆的心思與動作,到底是在行動之前被擒獲,按律當誅。可父皇教養他時,說得最多的便是兄弟和睦。

    他在戰場殺再多的人,見過再多的血流,也從不會眨眼,唯獨血脈至親下不了手。

    「本王只管抓人,會審之事皆交予大理寺,至於其他逆黨就按先生的意思,悉數捉拿一個不留。」

    這場還未開始便被平定的謀逆,持續了足足大半個月。

    在十月的秋風中,終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惠王在獄中日日狂笑不止,不論誰來都不認得,大夫診斷是得了癲狂之症。謀逆乃是大罪,他被奪去封號削為平民,押往皇陵了卻殘生。

    周允樂的病好了,也重回了朝堂,此番之後,朝堂上的局勢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受此事牽累的朝臣不在少數,尤其是余胡兩家,一個抄家入獄,一個辭官歸家,就連貴太妃的母家鄭家也受到波及,消停了不少。

    蔡太傅等保皇派的大臣得以重用,周允樂也正在慢慢學著如何做個皇帝。

    周譽回京已是一個月後,他去營中交代好後續事宜,來不及休息只換了身常服,便直奔皇宮。

    他離開時交代過沈菱歌,哪兒都別去,就在宮內乖乖等他,許久不見,也不知她有沒有想他。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多次提筆想要給她寫信,最後又放下了,寥寥幾筆根本無法寫出他內心的相思,還不如當面與她說。

    進宮之前,他在馬上已經想好了要與她說什麼,可沒想到等著他的是空蕩蕩的大殿。

    偏殿內乾淨整潔,看著許久沒人居住了,空氣中還瀰漫著股淡淡的桂花香,原是窗牖外有棵盛開的金桂,桌案上還擺著本書,應是看得人忘了收起,走近一看才知是本經書。

    在殿內伺候的小太監伏身恭敬地行禮:「叩見殿下。」

    「她人呢。」

    「陛下的病好後,封了沈姑娘為女冠,賜紫陽觀封號玉凌仙姑,紫陽觀前些日子已經修建完成,仙姑早已出宮多日。」

    周譽面無表情地撥動著書頁,高大的身影看著無比的落寞,他緩緩地捏緊了桌上的那本經書。

    低低地呢喃了兩句『玉凌仙姑』,許久後輕笑了聲,「還真是個好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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