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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54:29 作者: 二恰
    這小姑娘瞧著柔順實則固執,此刻和她說這些,她是聽不進去的。沈菱歌只好先答應,等到時回了家,再好好安頓她與她弟弟吧。

    「對了,那兗州如何了?劉縣官還有滿城的百姓呢?」

    「姑娘別擔心,肖將軍帶著五千將士入了城,將那狗官與黑心老道一舉拿下,還帶來了水糧,解救了全城的百姓。」

    沈菱歌鬆了口氣,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顏色。

    「唯一苦的便是姑娘了,受傷昏迷,且這背上的傷口若是留了疤,影響了將來婚事可如何是好。」雲姑正在給她換藥,看著原本光潔如玉的肌膚,此刻傷痕累累,眼眶兀地又紅了。

    沈菱歌看不到後背,只能隱隱感覺到有灼燒的刺痛感,傷口應該不算很大,而且最疼的時候她都昏迷著睡過去了,這會塗了涼颼颼的膏藥,還挺舒服的。

    若說不難過,那肯定是假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今受傷地回去,父親瞧了還不知如何心疼。可或許是她前世受過一回,全身燃燒著死去的痛苦,面對這個反倒有些釋然。

    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便是再讓她選擇一次,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他擋下。

    她利用了周譽這麼多回,這債總是要還的,有了這一恩,將來就算周譽要與她清算,也該念著幾分恩情,不會過於為難她。

    再說她也不是全無算計的衝動,她是有想過的,若是周譽受了傷,她沒把握能帶著他全身而退,與其擔上罵名和風險。還不如換過來,她相信,他絕對能救下她。

    好在,她的運氣一向不錯,這回也賭贏了。

    沈菱歌想得入神,她隱約記得自己昏迷之前,好似看見有人朝她撲了過來,抱著後背著火的她在地上翻滾,應當就是撲滅的及時,她的傷才沒那麼重。

    而且她在昏睡之中,好似感覺到有人一直在守著她,那個令人毛骨悚然又無法忽視的目光,肯定不是雲姑的,只能是那個人……

    一想到周譽,她便下意識一個激靈,正想說些什麼忘掉這人,就感覺到馬車慢了下來,車身往下沉了沉,是有人上了馬車,隨即布簾便被掀開,有股熱浪被吹了進來。

    雲姑還在給她上藥,聽到動靜低聲恭敬地喊了聲:「王爺。」

    沈菱歌驀地眼睛瞪圓,手指不安地抓緊了軟枕,他怎麼進來也不打聲招呼,她後背還光著呢,便有些緊張地輕呼著雲姑。

    但可惜的是,雲姑沒能讀懂她的意思,甚至因為周譽出現,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沒多久藥就上完了。

    「奴婢去給姑娘端藥湯。」說完便慌手慌腳地退了出去。

    沈菱歌想喊住她,可一回頭,只剩下晃動的布簾,以及眼尾瞥到了,大刺刺坐在一旁的周譽。

    有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半個月前,還是這輛金龍蟠頂的華貴馬車,她剛被周譽所救,那日剛醒來時,他也是這般坐在同一個位置。

    明明什麼都沒變,卻又好似有哪裡不同了。

    大約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周譽微微抬眸,朝她看來,兩人的視線在密閉的車廂內相撞。

    沈菱歌兀地心跳加速,低低地喊了聲王爺,飛快地扭頭轉了回來,把腦袋埋進了軟枕里,但即便這樣,她還是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並未挪開,且變本加厲。

    他進來後也不說話,他和雲姑朝他行禮,他也一聲不吭,就這麼坐著,盯著她看。

    他想幹什麼?難道不明白男女有別嗎?而且她背上滿是傷痕,她不用看都知道有多醜陋,這有什麼好看的?

    雖然這馬車是他的,他想進就進,但好歹她救了他,躺一會不算過分吧。

    她趴在軟枕上,輕薄的被褥橫在腰間,堪堪遮住腰部以下,勾勒出朦朧的身軀。他不說話也不動,她又不敢直接開口讓他出去。便偷偷摸摸地去夠被褥,不管怎麼樣,能遮一點算一點吧。

    可她剛費力地扯動被褥,就聽見他嗤笑出聲:「死都不怕,倒是知道怕羞。」

    小動作被發現了,且她還聽出周譽聲音里透著幾分不悅,以及壓抑的怒意,雖不知是哪又惹著這位爺了,也只得訕訕地收回手指,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呵呵乾笑了兩聲。

    她絞盡腦汁地想他為何生氣,最後也只能猜測,他身為統領四方的戰神,如此自負高傲的人,應是不希望當眾被個弱女子所救,這大約會影響到他的自尊心,以及所謂的面子……

    糟糕,他該不會恩將仇報,要殺她滅口吧?

    沈菱歌咽了咽口水,謹慎地道:「怕的,誰能不怕死呢,只是那會形勢危急來不及想後果,且奴婢相信王爺,定能救下奴婢的。」

    「就算沒救到,奴婢之前也說過的,為了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算不得什麼。」

    周譽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兀自問道:「疼不疼?」

    沈菱歌真是捉摸不透這人的心思,方才還兇巴巴的,這會又沒頭沒尾的關心起她來。

    但也只得老實地回答,「疼吧,一開始是有些疼,但後來昏睡過去,又沒了知覺,就沒那麼疼了……」

    沈菱歌還在想她到底該不該疼,就感覺到有隻發燙的手掌,落在了她滿是膏藥的傷口處,細細摩挲著,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與雲姑手指帶來的觸感全然不同,有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自脊梁骨一路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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