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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53:33 作者: 劍指神洲
所有傷害過蔣明卓的人,沈知夏通通沒有放過。
他更沒有放過自己。
肩上的傷疤再一次疼起來,沈知夏陰沉沉地望著窗外的天空,想像著蔣明卓會在哪個路口出現。
「哥哥,」沈知夏眼神陰鬱,「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電影首映那晚,沈知夏多麼希望蔣明卓能出現。他就像一個捧著珍寶,等著獻給自己愛人的毛頭小子,望眼欲穿地盯著那個昏沉沉的路口。
心裡的愛意和期盼幾乎將他淹沒,他興奮,恨不得馬上抱住蔣明卓,告訴他…
你看,這是我準備了很久很久的禮物,喜歡嗎?
失落的滋味從未如此苦澀。
時間的流逝,空無一人的街頭,那個沒有出現的人,無一不讓沈知夏崩潰。
就像精心準備的蛋糕,啪嗒一聲,掉落在骯髒的地面。
甜膩膩的奶油融化一地,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垃圾。
沈知夏低頭看著滿上傷痕的雙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沾染了血跡,他抬手輕輕擦去上面的污漬。
他想,蔣明卓是不是也是這樣,一次次擦去他們愛情堡壘上的污漬,一次次等著他回家,一次次站在無人的街頭,一遍遍看著過往的車輛猜測著沈知夏會在那一刻出現。
一次次地升起希望,又一次次狠狠跌落。
是不是這樣,讓蔣明卓再也不敢對他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才會離開?
沈知夏苦澀地看著手指上的戒指,明明,他沒有再弄丟過戒指,為何,蔣明卓還是離他而去。
信任的天枰倒下,他到底要加多少砝碼上去,才能重新將蔣明卓拉回來呢?
一輩子,夠嗎?
再一次回到南郊巷子,還沒到路口,沈知夏就聽見了遠處轟鳴的機器聲。
曾經破舊的矮房已經被夷為平地,化作一地煙塵。
新建的高樓還未揭開面紗,隱藏在墨綠的幕布之後。而一旁還未拆完的舊屋,已經搖搖欲墜。
南郊巷子幾乎成了工地,四處都是轟鳴的挖掘機,鏟土機。一座座破舊的樓房轟然倒下,塵土飛濺,叫人睜不開眼。
沈知夏咳嗽著,走過一地廢墟,憑著記憶一路摸索著,朝蔣明卓曾經的舊房子走去。
煙塵瀰漫,沈知夏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
恍然間,他生出了來到陌生星球的錯覺。
他抬頭凝望遠處荒蕪的土地,仿佛看見了蔣明卓的內心世界。
寂靜,孤獨,荒蕪。
但是沈知夏堅信,在空無一人的角落,一定有一朵美麗的玫瑰。
它悄然綻放,獨自在這片無人的鄰域裡生長。即使沒有雨水的澆灌,沒有肥沃的土壤,也依舊生出火熱的顏色,紅得刺目,艷麗得不可方物。
沈知夏四處張望,腳下的路並不好走,但他沒有停下。
某種程度上,沈知夏跟蔣明卓有著靈魂上高度的契合。
他穿過煙塵瀰漫的空巷,踏過亂石橫生的工地,終於在一個小小的角落,找到了那朵孤獨的小玫瑰。
陳舊的木門靜靜地躺在地面,像一個老人終於失去了生命的活力,門板上孩童肆意的塗鴉已經變得很淺很淺,而蔣明卓就坐在那扇老舊的木門上,微微弓著腰,低頭看著門板上亂七八糟的塗鴉。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新年,年幼的蔣明卓望著對面張阿姨家紅彤彤的對聯,心裡生出了小小的羨慕。
但是爸爸一直趟在床上,小小的蔣明卓沒有辦法讓爸爸起床貼對聯。
他搬來小板凳,蹦上去,踮著腳,在門板上依樣畫葫蘆,模仿著隔壁張阿姨的對聯。
可是,他還是太小了,還不會寫那麼多字。
啊…新年要許願的,蔣明卓小朋友想。
於是他將願望一筆筆畫了下來。首先,要一個大大的糖葫蘆;然後要一朵紅艷艷的小花…
不過,爸爸告訴過他小孩子不能太貪心。於是蔣明卓小朋友想了想,將糖葫蘆和小花都劃上橫線。
不要了,全都不要。
蔣明卓慢慢地畫著,最後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在房子的窗口,畫了一個小小的火柴人。
他想,他想要有一個家。家裡,永遠有一人等著他回家。
「蔣明卓!」蔣明卓沒有回頭。
那個許諾過要給他一個家的人,終於來到了他身邊。
沈知夏起初是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後來腳步越來越快,朝他飛奔而去。
「哥哥!」沈知夏張開雙臂,將蔣明卓抱進了懷裡,終於將他的小玫瑰抱進了懷裡。
沈知夏緊緊地抱著他,像抱住了全世界的歡喜。
只要抱著眼前的人,一路上的跌跌撞撞都顯得微不足道,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蔣明卓,我愛你。」沈知夏側過臉,輕輕吻在蔣明卓的臉頰,他風塵僕僕,一身狼狽,卻帶著世上所有的甜蜜和溫暖,來到了蔣明卓身邊。
他一遍遍說著愛語,蔣明卓,我愛你。
沈知夏蹲下來,捧著蔣明卓的臉,擦去他鼻尖上的灰塵。
他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說,「蔣明卓,我愛你一輩子。」
他說:「讓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昨日重現,老舊木門上的塗鴉漸漸生動起來,那個滑稽的火柴人,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沈知夏,霸道又強勢地鑽進了蔣明卓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