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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53:33 作者: 劍指神洲
    瘦肉粥熬得很濃稠,蔣明卓喝著粥,生平頭一遭感受到了受沈知夏照顧的滋味兒。

    沈知夏像一個笨拙的小孩,勤奮地學習著自己並不擅長的事物,卻如此竭盡全力,最後,竟還做得不錯。

    曾幾何時,蔣明卓疲於應付難搞的甲方,累得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可那時的他,回到家面對的,是終日沉迷在自己世界裡,永遠只知道索取的戀人。

    蔣明卓也想過,這樣的生活是否值得。只是,他那時愛慘了沈知夏,哪裡又能幡然醒悟呢?

    要不是痛得太厲害,他又怎會放開自己愛了多年的人。

    蔣明卓默默吃完了粥,起身收拾碗筷。面對這一桌遲到的關懷,他做不到無動於衷,也做不到全然釋懷。

    但,他想放過自己,也放過沈知夏。

    蔣明卓敲開對面的門,看見門後的人一臉憔悴,蔣明卓緩了緩聲音,說:「沈知夏,我們談談。」

    似乎是預料到了蔣明卓會來,沈知夏沒有過多的驚訝,他微微側身,讓蔣明卓進去。

    這不是蔣明卓第一次進沈知夏的家,卻頭一次有心思打量四周的環境。

    家裡意外收拾得很整潔,寬大的小黃鴨榻榻米擺放在客廳中央,上面擺著幾個可愛的抱枕。

    窗邊,還擺著一株開得旺盛的富貴竹。

    和沈知夏周身陰鬱氣質相反,家裡意外溫暖明媚。

    蔣明卓脫了鞋,瞥見腳邊的小黃鴨拖鞋。

    沈知夏是不是對小黃鴨有什麼執念?蔣明卓有些無語地換好拖鞋,在客廳看了一圈,一時竟找不到落座的地方。

    要是坐在榻榻米上面聊兩人之間的矛盾,會不會顯得有些…不正經。

    「坐吧。」沈知夏自然地往榻榻米上面一坐,軟蓬蓬的棉花瞬間塌下去一塊兒,整個人陷在抱枕的包圍中,看著有些違和。

    霸道總裁整天抱著毛絨玩具入睡什麼的,實在有些難以想像。

    蔣明卓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坐在了軟綿綿的榻榻米上。他抬手,將手邊的小兔子抱枕拎遠了些,儘量嚴肅地坐直。

    在一堆可可愛愛的小抱枕中,蔣明卓一本正經地開口:「我來,是想跟你說清楚。」

    沈知夏盤著腿,陰沉沉地看著他:「如果你是想叫我放手,那還是不必說了。」

    看著對面的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傻比樣,蔣明卓很想拎起旁邊的小兔子,狠狠砸他的狗頭。

    「我想,你一直誤會了一些事。」蔣明卓想起沈知夏昨晚絕望悽慘的模樣,微微垂眼,說,「我沒有覺得你噁心,從來沒有。」

    他沒有看沈知夏的神情,只是盯著手邊的萌萌的小兔子,「我噁心的,是那五年來忍不住犯賤的日子。沈知夏,我曾經真的很愛你。愛你愛到沒有自尊,愛到願意放下尊嚴,承受你所謂摯友的所有侮辱,願意忍受著你父親的打壓,也試著理解你父母看不起我的心理。」

    蔣明卓伸手摸摸兔子毛茸茸的耳朵,「我不是什麼矯情的人,你的朋友,家人,甚至是素不相識的路人對我的偏見,我可以不在意。畢竟,為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傷春悲秋,忒沒意思。」

    蔣明卓苦笑一聲,忽地嘆了口氣,「真正折磨我的,是你。」

    「你…」蔣明卓煩躁地忍住了鼻酸的衝動,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委屈的感覺,就像他不喜歡示弱,也不願意顯示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你不記得我的生日,甚至不記得我們任何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可是你卻記得哪天要約排位賽,哪天跟朋友出去鬼混。」

    蔣明卓深吸一口氣,說出一切後,忽然有種解脫的放鬆,他接著說:「我們的戒指你弄丟了無數次。哦,或許你不記得了,那枚戒指是我還在南郊巷子混的時候,餓著肚子攢錢買的。」

    他說:「我這個人,性格悶得很,又不會哄人。那時候,也沒有什麼錢,窮小子一個。我拼命地對你好,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愛你。」

    「沈知夏,」蔣明卓苦笑著說,「我真的愛慘了你。」

    「可惜…」我們兩人之間,隔著太多東西,還有一個徐蘭庭…蔣明卓沒有說下去,他不知自己是不敢說,還是不願意說。

    沈知夏終於開口,無力又徒勞地說了聲抱歉。

    「沒關係。」過了一年,蔣明卓終於能說出這句話,他想放過自己,也放過沈知夏。

    他說:「你為我挨的那一刀,我始終記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

    「不。」沈知夏咬咬唇,執拗地不肯鬆手。什麼恩怨兩清,什麼互不相欠,他才不要跟蔣明卓成為完全沒有瓜葛的陌生人。

    哪怕是恨,也好過從此陌路,再無糾葛。

    蔣明卓:「沈知夏,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堅持什麼,你到底想怎樣?」他煩躁地皺眉,話都已經說清楚,為什麼這人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我就不——」沈知夏話沒說完,忽然眼前一…一黃,小黃鴨抱枕朝他砸過來,嘭地一聲,蓋在了他的腦袋上。

    蔣明卓:「…」他只是一時沒忍住,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個用小黃鴨抱枕砸人的傻比。

    蔣明卓迅速起身,話已經說清楚了,他只是想讓沈知夏知道自己對他已經沒有了恨意,更談不上噁心。

    該放下的,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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