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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39:04 作者: 星河蜉蝣
沒人記得他,也沒人知道西河市刑偵支隊的前隊長是怎樣在漆黑的泥沼里摸爬過,又為這世界留下了什麼。
他的父母因他的離世傷心過度出了意外,他的兄弟被複雜的案情纏繞得難以脫身,曾經愛戀他的姑娘早已另嫁他人,被生活壓得疲倦。
許多年後,這世界上只有兩個小朋友依然惦記著他。
——兩個曾經彼此相愛的小朋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寧肯浸染了一身黑暗也不願離開,固執地、任性地,為他們心愛的哥哥復仇。
……
直到遠處天邊出現一點熹微晨光,趙雲今才找到塔下那間草屋。
她神志快已經渙散不清了,踉蹌著跌到屋裡的桌前,江易放在那的手機還有電,她撥通了電話。
連下幾天的暴雨在這個早晨漸漸偃息,山澗里淡白色的薄霧漫上了山尖。
鈴聲撥了很久,對面才響起賀豐寶那沒睡醒的聲音:「餵?」
趙雲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攥緊手中的電話:「去救江易——」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差三章才能完結正文,怕大家等得心急,先放出來15章吧。
我真的是個平平無奇的爆字數小天才,計劃五六章完結,寫到了十五章還剎不住車。不過這次是真的要完了,如果我能控制住自己,三章內搞定結局,如果不能,也就四五章吧,大家不要著急,很快很快了。
第119章
烏宅。
連日暴雨, 庭院裡的芭蕉被打得發蔫,破損的葉子靜靜別在院角里腐爛,池塘的水位上漲, 長滿綠藻的水蔓延到池邊,錦鯉撲騰, 跳上了池岸。像是很久沒人打掃過, 小路上到處都是狂風颳掉的樹葉和被雨水浸泡著浮起的草根, 蚯蚓蟲豸的死屍布滿鵝卵石小徑的每一格,一腳踩上去,滑溜溜的黏在鞋底。
院裡值錢的花草已經被全部刨出來插在營養液里, 不菲的擺設也已被打包封好。沿著小徑進到主屋, 烏玉媚最愛的山百合枯死在花瓶里,許久沒有換過了。屋裡空空蕩蕩,幾乎被搬空, 只剩一些帶不走的大件和還要用的家具暫時留著。
烏玉媚坐在窗邊,望著暴雨將盡時天空透著的一點淡黃色暖光, 聽下面的人匯報:
「西河的十幾處房產全都掛售了, 這幢宅子剛才有買家付了定金,說是一周內結清, 海外帳戶昨天就開好了,東西也已經全部打包完成, 就等三太決定什麼時候動身了。」
烏玉媚問:「霍嵩怎麼樣了?」
下面的人恭敬地說:「今天凌晨五點宣布去世了,霍家人都在現場, 遺囑也是早就立好的那一版, 上面沒有您的名字。」
烏玉媚靜默,隨即微不可查地笑:「既然人都死了,以後就別叫三太了。」
那人愣了下, 稱呼乍然一改,不知道該叫什麼。於水生從屋外進來,揮手示意他下去。
「東西都收好了。」他問,「什麼時候離開?」
「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於水生說,「王勇已經落入警察手裡很久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烏玉媚沒說話,她面容平和得不像話。
於水生蹙眉:「娟娟,你在等什麼?」
他看了眼周圍的人,忽然察覺了什麼,問道:「金富源去哪了?」
烏玉媚說:「去做我派給他的事了。」
那日金富源逃回來,將這些天發生的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烏玉媚聽時沒什麼反應,倒是於水生眉頭深皺,他想了很久,到最後輕描淡寫說:「既然決定要離開,就別再牽扯進這些事裡了。」
金富源爭辯了幾句,但終究沒膽子違抗於水生的意思。
從頭至尾,烏玉媚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你派他去找江易?」於水生不用怎麼思考,就知道她的事指的是什麼。
「我和你不一樣。」烏玉媚說,「我分得清什麼是私,什麼是公。江易的所作所為,背後有什麼目的我必須弄清,阿志、韓巴、宋軍是不是他害的我也要知道,不僅僅因為阿志是我侄子,更因為這些都是跟著你出生入死為你賣過命的人。」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一到江易的事上就犯糊塗?」她聲音軟和下來,「阿九,你可以用決定離開的理由將這事搪塞過去,但你想沒想過,今天你縱容了江易,叫下面的人怎麼想?叫這些年一心為你的老金怎麼想?跟了你不得善終,九爺卻連個說法都沒有,以後誰還敢給你做事?」
於水生沉默片刻,低聲說:「我知道。」
烏玉媚說:「是啊,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裝不知道,你偏袒江易,無非因為他是江灩柳那個賤人的種,你對她舊情難忘。」
女人的醋意是這世界上最為堅固的東西,它能抵住一切時間的痕跡卻不被磋磨。
烏玉媚平日裡看起來雲淡風輕,但一提起二十年前的舊事,整個人就含酸拈醋得像變了一個人。
「你別胡說了。」於水生無奈,「那女人長什麼樣子我早就忘了。」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烏玉媚冷笑,「江易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自己人,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生在這樣的污濁里,清白就是他的原罪。你如果心疼他,那我告訴你,雖然讓金富源去找江易的事沒和你商量,但我也算誤打誤撞救了江易一條命。早在幾天前他就落霍璋手裡了,昨夜霍嵩病危,小東山看守的人不多,金富源趁機去把他帶出來,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要不是我,想想霍璋會讓他死得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