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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39:04 作者: 星河蜉蝣
    雙喜心大,提起幼年的事總是嬉皮笑臉的,只有偶爾說起家才會流露出一點傷感的表情,他把碗朝桌上一磕,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江易問:「你想家?」

    「說實話,我對那早沒什麼記憶了。」雙喜笑笑,「但從小沒爸沒媽過了這麼多年,我就想知道自己爸媽長什麼樣,想知道他們這些年有沒有想我。」

    「不是所有父母都會對孩子好。」

    「你媽是個特殊的意外。」雙喜得意地說,「雖然是很久前的事了,但我記得我爸媽對我很好,每天都小福昌小福昌叫我,還給我錢去買老糖水冰棍。要是有機會我真想回家看看,認祖歸宗,再替他們養養老,可惜武大東壓根不知道我家是哪的,人販子可能知道,但上哪去找啊。」

    江易說:「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幫你找。」

    雙喜笑眯眯的:「那可說好了,阿易,有你在我總是特別有安全感,雖然這事沒譜,但你要陪我一起找,我就覺得能成,肯定能成!」

    他那張乾巴的臉上望著江易時總是帶點仰望和崇拜,江易說:「還不一定有機會。」

    「就算說說我也開心。」雙喜說,「真好,打從那天你叫我去天台喝酒以後,我就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好像多了點人氣兒。」

    他端量江易:「你最近總往小東山跑,夜裡才回來,能逮著你一次不容易,咱倆喝點。」

    他給江易杯里倒酒,桌邊突然躥過一個小女孩,正好碰了下他胳膊,他手一歪,酒全灑外邊了。雙喜氣急了,站起來吼道:「誰家的孩子啊,到處亂跑也不看著點,都給我酒碰灑了,讓我怎么喝啊!」

    那小女孩是宵夜攤老闆家的,他連忙過來道歉,又免費送了兩瓶酒,雙喜這才熄火,美滋滋地笑:「這怎麼好意思呢,還因禍得福了。」

    江易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沒注意他,視線盯著桌面的紋路,不知是在想事還是在發呆。

    雙喜將他杯里滿上:「阿易,我先幹了,你隨意。」

    小女孩先是被雙喜的嗓門嚇著了,看他不找麻煩,又慢慢活潑起來,她跑到炒鍋前笑著問:「爸爸,你看這是什麼?」

    「離遠點,別被油濺著!」老闆忙得熱火朝天,沒空理她。

    小女孩撅起嘴:「爸爸,你看一下嘛!就一下!」

    稚嫩地童音打亂了江易的思路,他抬頭瞥了眼,見那小女孩伸出兩個手指晃來晃去。

    老闆說:「這不就是二嗎?」

    小女孩咯咯笑了,把手指朝頭上一放:「這才不是二,這是兔耳朵!」

    江易平靜的神情忽然凝固住,他腦海里飛速閃過一串數字。

    ——451612。

    雙喜剛把酒喝完,江易卻猛然起身,拿上車鑰匙離開了。

    他問:「阿易,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啊?」

    江易沒有回頭,雙喜連忙付了錢,跟在他身後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要出門,沒空碼字了,請假一天哦。

    第105章

    入夏的暴雨持續了整夜, 香溪水面波濤洶湧,漸漸漫上河岸的堤壩。

    雨夜的溫度驟降,珍珠大的雨粒和冰雹砸向窗子發出肆虐般砰砰的撞擊聲, 聽得人心驚肉跳。

    病房內,燈火搖曳。

    霍嵩躺在柔軟的病床上, 滿頭白髮, 形容枯槁, 一旁的呼吸機維持著他岌岌可危的壽命,卻無法讓他從虛弱中掙脫。

    霍明芸守在一旁,端著熬好的碎米粥, 霍嵩擺擺手, 偏頭去看窗外的雨簾。

    霍明芸將粥碗放在一旁:「媽已經在外面等了兩天,您就別生她氣了。」

    霍嵩大張著嘴,像離了水的魚般在砧板上鼓著腮喘氣:「六十多歲的人還這麼不穩重, 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和她過了一輩子,那女人肚子裡的怎麼說都是我的孫子, 她想幹嘛?想殺人嗎?」

    「媽沒想把她怎麼樣, 只是想從她嘴裡問話,萬一趙雲今懷的不是霍璋的孩子, 那家產不就分給一個野種了?」

    「是不是野種我有數,用得著她來問?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點家產, 一個個都盼著我死呢。」

    霍明芸說:「這或許別人的心思,但媽可從來沒這麼想過, 她和您是夫妻, 重的是感情,不像那位,眼裡只有錢。」

    晚宴那天薛美辰的作為早被霍璋告訴了霍嵩, 他雖然病氣在身,身子骨弱,但依舊氣得不輕,已經很多天不見薛美辰了。

    霍明澤每天找不著人影,又因為從前的事對烏玉媚有成見,天天守在霍嵩身邊照顧的只有霍明芸。她看似是個跋扈的千金小姐,但在霍嵩面前卻懂事得很,餵飯擦身事事親為,一天看不出嬌生慣養的樣子。

    霍嵩閉了會眼,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霍明芸拿黃瓜片在他唇上輕輕蹭了蹭,霍嵩看著女兒:「你哥呢?」

    「大哥在忙藥廠的事,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總不見人影,霍明澤……」她頓了頓,「媽讓他嘗試接手一些子公司,他可能正在熟悉管理呢。」

    自從那夜宴會之後,霍明澤天天出去喝酒,每晚回家都一身戾氣和酒味,頹廢得不成樣子,霍嵩病成這樣他還流連夜店,霍明芸當然不敢對父親說,隨便撒里個謊糊弄過去。

    霍明澤出生後霍家生意正值上升期,霍嵩很少在家,小時候陪他學習玩耍的人都是霍璋,長大後又一直在國外讀書,與家人聚少離多,他和霍嵩的關係不咸不淡,雖然有父子的名義,卻沒多少感情。年輕時,兒女之於霍嵩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還不及情人片刻的開心重要,可人到油盡燈枯的時候,對家和親情總有種莫名的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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