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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39:04 作者: 星河蜉蝣
兩人一個準備晚飯,一個安靜烤火,誰也沒有再開口。趙雲今抬眼四顧,看了看小屋泛黑的牆壁和年久失修有些發霉的家具,熱好的飯菜飄來濃濃的油香味,窗口透來微弱雪光,映在江易英俊的臉上。她忽然有種置身上個世紀居民樓里的錯覺,一切都是舊的,但舊中卻有溫馨的味道。
趙雲今細細端詳江易,從認識起就覺得奇怪,一個社會敗類、無良痞子,換作平時她絕不會和這樣的人有什麼接觸,更不可能讓他白白占便宜,可他是江易,一切就發生得順理成章,無論他怎麼在嘴上刻薄她,舉止冒犯她,趙雲今從沒有真的為此生過氣。
——就算是個痞子,也是個不讓人討厭的痞子。趙雲今偶爾會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她覺得江易很熟悉,無論是他的冷漠還是他的熾熱,都似乎在哪見過,明明相識不久,卻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
「我臉上有東西?」江易看似在擺盤,卻把她的一切動作都收入眼底。
趙雲今笑笑,沒有接話,起身去燒熱水。江易熱好飯菜時,趙雲今已經把他晚上要吃的藥泡好了,藥用寬口的玻璃杯裝著,顏色像可樂,她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在桌子對面。江易家沒有電視,只有一台很久沒用的老式收音機,他按開,一段沙沙的雜音過後,播音員那字正腔圓的聲音傳出來。
「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今天是除夕夜,在農曆新年即將到來之際,我在此向各位送去衷心的祝福——」
西河禁放煙花,夜幕已經深垂了,街上卻依舊安靜,除了落雪和燈光看不見別的影子,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今晚為什麼過來?」
「和你一樣,我也不喜歡欠別人,你陪我去纏山,我陪你守歲,不是很公平嗎?」趙雲今抿了口牛奶,唇上漂著翻白的奶沫,「你以為我為什麼來,不會自戀到覺得是因為我想你了吧?」
江易沒理會她調笑的話,起身從柜子里翻出一條五色線繩,是趙雲今之前無意發現的那條,除了新舊不同外,和她手上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送你了。」
趙雲今摩挲著手腕上舊得不像樣子的線繩,線已經鬆了,再戴些日子說不準會斷掉。她接過江易那條:「真的一樣,連彩線的順序都不差。」
「湊巧吧。」江易淡淡地說,「到處都有賣,不值什麼。」
趙雲今摘下舊的放好:「這算新年禮物?那我也要回禮,你想要什麼?」
江易只是想將那東西送她,並沒指望她回送什麼,她這樣一問,他一時也不知道要什麼,忽然想起去阿財那的時候看到便利店裡賣的情侶掛墜,挺廉價的不鏽鋼料子,但卻是學生小情侶里最時興的禮物。
「那有什麼好?」趙雲今嘀咕,「等開學了給你買一條。」
……
一頓飯吃了很久,收音機里的女聲開始新年倒計時。
趙雲今舉杯:「新年快樂。」
江易和她碰杯,喝下了那杯苦味的感冒藥。
雖然看不見畫面,但春晚的聲音依舊熱鬧,趙雲今關掉收音機,小屋裡只剩下江易洗碗的水聲。這是趙雲今過得最安靜的一個新年,也是最自在的一個,沒有林家親戚上門拜訪,也不用穿得正式待在客廳陪客人聊天,想躺就躺,想坐就坐。
一切都收拾好後,江易將燒好的熱水袋填進被子,忽然說了句:「要換張結實的床。」
趙雲今不好好坐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上,支著下巴故作純情地看他:「多結實?」
「至少干你的時候不能晃。」
趙雲今按了按,那床吱嘎吱嘎晃了兩下,她撩開床墊,見下面是幾塊木板墊在箱子上拼起來的,勉強能算是個床。
她脫掉外衣鑽進被子裡:「老規矩,你睡沙發,但今天你生病了,如果實在難受,我睡沙發也行。」
屋裡燈滅了,緊接著一個溫暖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江易攬過她的腰,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那不可能。」
「趙雲今,上了我的床,就別想下去。」
屋外砰得響了一聲,不知誰在偷偷放煙花,炸亮了半邊天空。
在那短暫的光亮之中,江易撐起身吻了吻她鬢角的頭髮:「那天在山上,你說給個機會,是什麼意思?」
趙雲今面朝他,一雙澄亮的眸子彎彎,笑得沒心沒肺:「意思就是看我心情,心情好了,你可以抱我吻我,心情不好,你就什麼都不是。」
江易握住她放在枕邊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疊放在她蓬鬆散開的頭髮旁:「我感冒了,病氣不能過給你。」
就在趙雲今感動於他的體貼之時,江易又適時補充了一句:「不然把你干.死在床上。」
第74章
大年初一的清晨, 江易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又急又快,像上趕著投胎一樣, 除了雙喜沒人能敲出這種頻率。他朝身邊一摸,趙雲今已經不見了, 但床上餘溫還在, 顯然沒走多久, 他昨夜吃了藥睡得太沉,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江易去開門,昨晚的雪下得大, 地面一眼望去是片茫茫的白色, 雪雖然堆得不深,但在溫暖的西河冬季也很難看到這樣的景象。
雙喜嘿嘿笑:「沒想到我這麼早就來了吧?昨晚上和武大東看著春晚吵起來了,索性我回來睡了, 一早就爬起來給你拜年,你堵著門幹什麼?不想讓我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