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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39:04 作者: 星河蜉蝣
雙喜說:「十幾年前西河市還有幾家棺材廠開著,現在城裡都興火化倒閉了不少,剩下還在營業也成不了什麼規模,基本都是些高端的手工棺材鋪,專供有錢人用的,您要需要,我幫著打聽打聽。」
趙雲今又誇了他一句周道,雙喜喜歡聽夸,眉眼間掩藏著小孩樣的雀躍:「咱回家嗎?」
「不了。」趙雲今淡淡說,「去趟公墓吧。」
……
林清執的墓前放置一束紅薔薇,薔薇上還沾著新鮮的露水,顯示著不久前有人來過。
趙雲今蹲在墓前,見石碑的縫隙里生了朵紫色小花,頂著春末和煦的風左右搖擺,雜草很久沒清理過了,遍地叢生,趙雲今放下手裡的紙花,從包里掏出一小包花種,隨手灑在腳下的泥土中。
「生日快樂。」
她凝視片刻相片上的陌生面孔,戴上墨鏡離開了。
*
江易離開墓地,開車去了烏宅。
烏玉媚這些日子總是懨懨得提不起精神,於水生想法子逗她開心,買了一堆貓貓狗狗在家裡養著。
桌上散亂著一些照片,距離遠畫質也模糊,明顯是跟蹤偷拍的。
其中幾張相片上男人的臉江易見過,是霍璋的保鏢。
於水生坐在桌邊抽旱菸,手指點了點照片示意江易看:「這老頭是韓巴的親爹,霍璋這時候派人把他綁走,說明人還活著,他要從韓巴嘴裡問話。」
他問:「以你這些日子跟在霍璋身邊對他的了解,他會把韓巴藏在哪?」
江易:「我說不好,霍璋不算信任我,重要的事情不會和我說。」
「不算信任會叫你進小東山做事?」烏玉媚坐在窗邊的矮炕上繡花,她對光紉針,試了幾次都沒穿過去,「賣自己人換取霍璋的青睞,江易,你晚上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烏玉媚說這話不奇怪,那事過後她不會甘心認栽,找人去查是情理之中的事,而霍明芸恨不得把江易救了她的事昭告天下,只要稍稍打聽下就能知道當初第一個救下霍明芸的人是誰。可烏玉媚只知道是江易救了霍明芸,至於現場的瑣碎細節,沒人會告訴她。
江易擰眉,早有說辭:「綁匪是韓巴我也是進到現場後才知道的。」
「當時情況複雜,我雖然是第一個進現場的人,但霍璋的人緊跟在後,韓巴肯定跑不了,況且霍明芸已經看到他的臉了,就算我放他走早晚也能查到您和九叔頭上,與其讓霍璋的人攬功不如讓我動手,現在大房好感我,霍璋對我也沒以前那麼戒備,有得必有失,往後行事更方便,也算一種補償了。」
烏玉媚理得清其中利害,於她而言韓巴確實算不上什麼,但江易的做法確實叫人膽寒。
自己人說動手就動手,這樣的心機和手段,就連她都不敢領教。
於水生卻不以為然:「從前總說你心慈手軟成不了大器,長了這些年,這倒還像點我乾兒子該有的樣子,霍璋拿小東山作為你救下霍明芸的獎賞?」
江易答:「是。」
「那晚從大房出來,霍璋的保鏢把韓巴壓上車,先去了趟小東山,又開回霍璋的宅子,到現在半個月了,霍璋的宅子裡再沒有車開出去過,韓巴子無非在這兩個地方,我給你幾天時間,查清楚他到底在哪。」
江易應了,於水生朝菸斗里塞了撮菸葉:「韓巴是個有血性的爺們,但架不住霍璋手段卑鄙拿他老爹要挾他,不能再等了,在霍璋達到目的之前,得想法子把韓巴弄出來,既然他是你抓的,這事就交給你做,將功補過。」
「這不可能。」江易說,「不管是小東山還是霍璋家,安保都是一等一的嚴,別說一個活人,就算是只蒼蠅,只要霍璋不想,它就飛不出去。」
於水生滿不在意道:「能讓飛不出去的蒼蠅飛走,這才是你的本事。」
「記著,我要活的,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挑唆。」
*
夜。
從纏山帶回來的小青蛙趴在景觀魚缸里鼓著嘴巴,是不是發出咕嘟一聲叫,兩隻躥來躥去,最後鑽到水草底下睡覺。
趙雲今淋浴後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梳妝檯前,目不轉睛看著桌面上一張鋪展開的地圖。
地圖正中央被她用紅線畫出的一道是香溪,江水源頭在西河上游一座巨型水庫,她動筆在香溪沿岸某處畫了個圈,那是當年發現林清執屍體的地方。
桌子散落的紙張上寫滿了公式——水庫暴雨時的泄洪量,香溪的水流速度、河水摩擦力,以及屍體漂流的估算時間。
趙雲今算了好一會,最後提筆在香溪的上游的某處圈出一個大概的範圍。
她側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份年代已久的西河市詳細地圖,就著梳妝檯冷白的亮光,仔細辨認上面的標誌和文字,在上面寫寫畫畫。
第38章
從發現屍體的地點往上游追溯, 能查到記錄的棺材廠只有兩家。
兩家棺廠都已在多年前倒閉,由於位置偏僻,棺材又寓意不吉, 因此這些年廠房一直是廢棄的。
趙雲今採集了很多數據,推算幾次後鎖定了其中一家叫「慶祥棺木」的廠子, 另外一家雖然也在她畫出那片區域之內, 但距離屍體發現的地點過遠, 即便那幾天暴雨泄洪,水流速度變快,依舊無法使屍體在短短几天內漂到香溪的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