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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17:53 作者: 惟兮
「哦,好好,那你先忙,一會早點回去啊,那我先掛了。」
似乎怕賀曦生氣,話音一落孫寧就立馬點了掛斷鍵。
但提前先說掛電話的人卻是久久沒放下電話。
連續的忙音出現在耳邊,手機亮屏了幾秒又黑了下去,耳邊的聲音也消失。
賀曦緩了緩已經被風吹得發涼的手臂,抬起手在耳垂上碰了兩下,疤痕還能摸到,但大數人看到的第一眼應該是那白色的罌粟花。
在這大千世界中,大多數人總會第一眼青睞於所有平凡顆粒中最亮眼會發光的那一粒,美麗的事物總是會引起那不得的注意,只是當耀眼的包裹逐漸成為可以以假亂真的外表時,也就沒有人會在意那完好無缺的下面曾經是怎樣的殘缺不全。
五歲那年,她父親喝醉酒打人的畫面歷歷在目,碎瓷片從她右耳穿破血肉徹底撕開的疼痛像是再一次從腳底湧上來,經過四肢,再到心臟那一處,痛到麻痹。
賀曦記得,那一天,血流的滿地板都是,那一天,她母親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天,她父親跳了樓……
從一開始的害怕,恐懼,再到最後無動於衷的麻木,賀曦似乎已經漸漸學會了偽裝,而這層偽裝也終究成為了她再次面對這些畫面的□□。
深刻地像是沒發生過,又像是清晰地就發生在昨天。
「賀曦這孩子從小經歷的太多,我到現在還沒忘記小時候她媽帶她過來時那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這麼多年了,那小身板我是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那耳朵上的花看見沒?那是因為右耳朵上有傷,看那疤痕當初應該傷的挺重,又是耳朵那塊,小小年紀吃了不少苦。那朵花,估計也是想擋那塊。」
「五歲那年過來的時候,小姑娘就懂事的讓人心疼,聽說家裡發生了大的變故,到你賀叔叔家有一個多月才開口跟人說話,心思也敏感,也不和別的小朋友玩耍,就經常一個人坐著發呆。」
「所以我讓你去Z大的時候多照顧照顧,但看這情形,你是壓根沒放在心上。」
時硯之出來有一會了,就站在門口盯著那一抹背影,右手插進兜里,左手腕上還搭著賀曦的外套,地上投射著他頎長的身影。
爺爺剛剛說的話在時硯之耳邊迴響了一遍又一遍,帶有光亮的瞳孔里印著賀曦靜止又單薄的身影,兩邊的黑眉皺的越來越深,薄唇也抿的越來越緊。
有那麼一刻,時硯之感覺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出來又沒拿外套,賀曦揉了揉兩邊的胳膊轉身準備進去。
一抬頭,「時老師?」
時硯之神情終於有了幾絲鬆動,「走了,送你回去。」
冕之哥本來就忙,因此賀曦也沒多問,只說,「那我進去跟爺爺說一聲。」
「不用,我跟他說過了。」
時硯之已經站到她身旁,「而且,現在我已經從Z大離職了,不用再叫我老師。」
賀曦一頭霧水。
「那不叫老師叫什麼?」
「你叫我哥什麼?」
「冕之哥啊。」
賀曦後知後覺,「所以……」
硯之哥三個字一冒出來,賀曦頓時打了個冷顫。
「怎麼?」時硯之頗為不爽,「對著我哥叫的那麼順口,對著你的老師就叫不出來?」
「……」
賀曦搓了搓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僵硬的臉頰,慢慢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拿過來,「時老師,我覺得,你酒可能還沒醒。」
…………
那晚過後,賀曦跟時硯之有一個星期都沒見面,她唯一的印象就是時硯之開車的時候臉黑了一路,薄唇更是沒張一下。
實驗室的董毅也已經回來了,聽林佳怡說時硯之工作交接的事基本已經辦完,現在都已經回到H大繼續上課了。
今天沒什麼課,賀曦中午在宿舍吃完了飯後睡了一個午覺,冬天的時候床上才是最暖和的地方。
賀曦掙扎了好一會兩點半才起來,收拾好出去看到沙發上的人一愣,「不是說今天要去見賈振學長的嗎?怎麼還沒出發?」
陸苗苗沒什麼興致,「不見了,不去了。」
「怎麼了?」
賀曦察覺不對,走過去坐下,「最近你們不是都沒怎麼見面嗎?」
陸苗苗沒說話,眼珠子轉啊轉,安靜了會,「賀曦,我感覺賈振這幾天狀態不對。」
她向後一仰,頭枕在沙發上,「我最近給他發消息見面,他不是說太忙沒時間就是說和同事在一塊,我感覺他像是在故意躲著我。」
賀曦想起上次在咖啡店看見的場景,問,「你們這樣多久了?」
「上個星期就這樣了,之前還是好好的。」
陸苗苗手掌蓋在眼睛上,「賀曦,你說他是不是進入感情倦怠期了啊?」
「你們才談多久,哪有什麼感情倦怠期。」
「何況賈振學長喜歡了你這麼久,哪會說倦怠就倦怠。」
陸苗苗又「騰」的一下坐起來,「你不知道,我最近從網上看了很多情侶的分析,都說他們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最珍貴,一旦得到就最廉價了。」
「寶貝,」陸苗苗苦著一張臉,去抱賀曦,「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的缺點後悔了,不想要我了?」
「別瞎想。」賀曦拍拍她,「我去給你沖杯牛奶,你一會喝完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