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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5:02:09 作者: 栗連
黑衣少年雙手插兜,與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真的與她沒那麼熟。
不得不說,從這種旁觀者機位來觀察,她男朋友真是帥慘了。
捕捉到沈瞳的偷瞄,葉延舟側過臉來,微微一笑:「你猜,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你的?」
啊?這四下無人的,還要繼續演?沈瞳懵懵的。
「有一天傍晚,我路過籃球場,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
額,然後呢?沒有劇本的沈瞳只能一臉呆滯等候下文。
「他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哭得很傷心。說實在的,沒見過男孩子當著人的面哭成那樣,如果是我,會覺得特別丟人。」
啊……沈瞳猛轉過頭,葉延舟雲淡風輕目視遠處,泛紅的耳尖卻暴露出他的真實情緒。
他在害羞。
這是她之前費盡心思都沒能問出答案的終極問題——葉延舟,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第一次他搪塞說,不記得。
第二次他充滿哲理地表示,動心只在一瞬間,至於哪個瞬間,只有時間知道,我不知道。
第三次他乾脆開了黃腔:「從第一次上你,我就喜歡上你了,我想每天都上你。」
這就沒法再繼續追問了,再問只能問到不可言說的地方去,沈瞳只得按下了好奇心。
她沒想到,竟然今天可以獲得一個真實答案。
……就是方法曲折了點,又是角色扮演,又是「我有一個朋友」,少年的臉皮還真是一個薛丁格的臉皮,厚得時候極厚,薄的時候又極薄。
「我覺得那一刻,你做得特別好,你很舉重若輕,甚至都沒看他,沒有讓他的尊嚴繼續破碎。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很難的事,我會希望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葉延舟在售票窗口買了兩張票,遞給沈瞳一張:「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
那也一晃好多年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然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我每時每刻都能看見你,出現在校園的每個角落,一度懷疑你學會了影分身術。」
「而我,學得大概是隱身術,你始終看不見我。」
沈瞳想反駁,卻也無從反駁。棉花糖弟弟當初確實與她形影不離,但她根本沒往那方面想,只當他是很玩得來的小夥伴。
「對不起。」她只能為過去的自己道歉。
「為什麼要對不起?是我自己的問題。你知道嗎,我一直想帶你來遊樂場,第一站就去鬼屋,但有很多年,我都沒那個膽量。」
「現在可以了,我半夜一個人看清水崇,都可以面不改色,」葉延舟站在陰森的鬼屋門口,沖沈瞳挑了挑嘴角,「待會兒如果害怕,可以牽我的手。」
沈瞳站定看他,突然直接牽住他的手:「謝謝哥哥。」
這個回答出人意表,堪稱突襲。
一般來說,不到萬不得已,沈瞳絕不會開口叫他哥哥,她總覺得這個稱呼羞恥得不行。
但他似乎對此有執念。
方才,他給了她長久以來希望獲得的答案,沈瞳想起曾經滿腹委屈的棉花糖,突然覺得,她理應給他一個遲來的安慰。
也許是稀缺大獎來得太突然,葉延舟聞言愣了片刻,才握牢她的手。
他的臉有點紅,聲音有點劈,忍不住出戲,湊近她的耳朵:「剛認識就牽手?天沒黑就叫哥哥?」
沈瞳點頭:「因為長得太帥了,是我喜歡的類型。」
葉延舟:「……目目不可以太主動,我會吃不消。」
沈瞳抿嘴笑:「鬼屋有紅外攝像頭,哥哥什麼都不可以做。」
……
原本按照葉延舟的規劃,他們今天的演出劇目是《害羞校花與她的暗戀者》。
這一想就很有意思,讓人心中忍不住嘿嘿嘿:他可以慢慢表白,步步為營,一點點將她攻陷。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女主演到一半改換人設,以一己之力將劇本變成《校花與她的害羞暗戀者》,他們突然逆cp了!
沈瞳牽著葉延舟,一邊在鬼屋穿行,一邊問他一些特別令人難以啟齒的問題。
「在喜歡的女孩面前被鬼嚇哭是什麼感覺?」
「你以前特別討厭《情書》那部電影,就是因為我說柏原崇比你帥嗎?還是因為他會騎自行車而你不會?」
「畢業那年夜宿天文館,你打死不肯跟我睡一個帳篷,是因為難為情嗎?」
「你居然在那么小的時候就……」
鬼屋很黑,幸好很黑,只有紅外攝像頭能看見,某少年渾身沸騰的羞意。
走出鬼屋時,葉延舟雙唇緊抿,肩膀僵硬。沈瞳難得見他吃癟,很稀罕地覺得少年害羞的樣子有些可人,難道這就是喬琪所謂的奶狗的甜味?
她好奇地伸手摸摸他的下巴:「哥哥,你臉紅了。」
轟!更紅了!
紅雲很久才散,葉延舟一時忘了角色扮演的事,垂著頭小聲嘟囔道:「不准再笑我……」
此時沈瞳在想什麼呢?
她想起了一種名為「cuteaggression」(可愛侵略性)的心理學現象。
當人類看到特別可愛的東西的時候,譬如奶狗奶貓或者小嬰兒,會產生一種欺凌甚至破壞的欲望,這是因為大腦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用一種極端情緒去對沖另一種極端情緒,以免出現情緒的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