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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4:25:48 作者: 再三斯
    「給我試試。」鍾意秋站起來伸手想要。

    肖鳴夜遞給他,指著木段教他,「從中間劈。」

    他先比劃幾下找准位置,信心滿滿的砍下去

    根本沒劈著兒!斧頭砸到邊緣把木頭崩開了……

    鍾意秋不信邪,連著試了好幾次,不是劈不到木頭,就是劈的七扭八歪,把自己累了一身汗還憋了一肚子氣。

    「好了,我來。」肖鳴夜搶過去。

    「沒想到這還是個技術活兒。」鍾意秋想找回點面子。

    直到吃飯時他才說了趙紅花的事兒,說完偷偷看肖鳴夜的臉色。想不到的是,肖鳴夜還沒什麼反應呢義叔先生氣了,咚——的一聲用力把碗放在桌子上。皺著眉問:「她已經找過你一次了?」

    「嗯……」鍾意秋又瞄了肖鳴夜一眼,見他仍是面無表情的扒飯,心裡更忐忑了。

    他早就發現趙紅花和他說話時有點扭扭捏捏,雖然鍾意秋沒有男女間的經驗,但她的眼神和動作讓他心裡不太舒服。

    「這個人……真是……真是……」義叔被氣狠了,嘴裡重複著找不出什麼話形容。

    趙紅花和他算是家族親戚,義叔是他的堂叔。她這樣三番兩次的找來,鍾意秋年輕又是外地人可能不懂,義叔一聽就明白咋回事。這個趙紅花本來就愛勾勾搭搭,她張的漂亮,性格溫柔,和村里那些粗糙鄙俗的婦女不一樣,男人們當然也願意被他勾搭,所以在整個德營大隊,她名聲都不好。男人們私下開玩笑,都說趙紅花的床,兩塊錢就能上……

    她不一定是看上鍾意秋了,但是看這個樣子是想勾搭……義叔生氣,一是因為她是家裡的晚輩,干出這樣的事情太丟人現眼。二是袁磊這孩子死了沒多久,她這麼快就忘了,一點傷心和悔恨都沒有了,不僅不長記性還死性不改!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鍾意秋驚訝,「去她家裡嗎?我還是別去了吧……」

    「去,我也去。」肖鳴夜冷冷的說。

    義叔心裡窩著一團火,又煩又暴躁,瞪著眼說:「你就別去了,我和他去。」

    鍾意秋猶豫不安,他不想去但是已經答應了趙紅花回來問,不去一次估計以後她還會找來。如果是以前他就去了,但是現在他是有對象的人啊——肖鳴夜生氣了怎麼辦?

    他的憂慮都寫在臉上,肖鳴夜在桌子下握住他手,安撫道:「沒關係,你和義叔去。」

    下午四點多,義叔就領著他出門了,提著供銷社打的兩瓶散酒,和一盒子餅乾。

    到了他們家門前的路上,義叔停下來靜靜的看著那座古樸高大的房屋,眼神眷戀仿佛看見遙遠的時光,微嘆著說:「我是在這個房子裡出生的。」

    鍾意秋跟在他身後停下,看著他因為瘸腿微微歪著的背影,心裡想著,四十多歲的人,還能走進自己出生的房子,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我們祖上出過一位舉人,當年這樣的房子連在一起七八座,也算是威嚴煊赫門第,在整個縣都是無比風光的。」義叔說起這些仍能聽出語氣里的驕傲,沉重嘆氣接著往前走,「後輩人配不上這房子了啊——所以就沒了。」

    過年前這幾天每家每戶都忙的熱鬧,鍾意秋剛一進村子就聞見了香噴噴的年味兒。袁翠翠家卻異常冷清,袁榮開和老伴在牛棚出牛糞,堂屋的大門關著不知道有沒有人。

    「你咋來了?」袁榮開見了義叔驚訝的問。

    「鍾老師他們安排了學生家訪,我順便和他一起來看看你。」義叔答道。

    袁榮開放下手裡的糞筐,傷懷似的感慨,「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有十幾年都沒進這屋了。」

    義叔不說話,也不想在門外寒暄,和他做了個屋裡說的手勢,領著鍾意秋往裡進。

    「小鍾老師——」袁翠翠聽到聲音,跑著出來拉開門。趙紅花跟在身後還穿著昨天那件紅夾襖,見了他們臉上說不出的難堪。

    「老婆子,燒水泡茶。」袁榮開沖外面喊。

    「誰喝誰燒!」他老伴兒兇狠的嚷道,接著又小聲的像是在咒罵。

    「我去燒。」趙紅花忙說。

    義叔坐在門口,生硬的阻止,「不用了。」

    趙紅花像是有點怕義叔,站在屋裡局促不安,義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盯著她問道:「寶河媳婦兒,磊娃子才走幾天?你穿紅掛綠的不合適吧?」

    仿佛大庭廣眾之下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趙紅花把頭埋在胸前不敢抬起來,鍾意秋看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旁邊的袁榮開蹲著認真裝旱菸,抬頭撇了她一眼,眼神像是看到啥噁心東西一樣,恨不得啐一口。

    屋裡沉默了幾分鐘,鍾意秋把手裡幾個另帶的滷雞蛋遞給袁翠翠,溫和的問,「寒假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我想看西遊記連環畫,袁兵不借給我。」袁翠翠委屈的告狀。

    鍾意秋笑了,「他還沒看完,看完再借給你。」

    袁翠翠點點頭,義叔順著這個話頭,像是囑咐孩子一樣加重語氣說:「鍾老師對你好,是他做老師應該做的,你好好學習就是對他最大的感謝了。」

    話里真正的寓意,趙紅花聽明白了,稍稍抬起來瞟了一眼鍾意秋,發現義叔眼神嚴厲的盯在她身上,忙又低下頭不敢再看。

    義叔說完就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跨過高高的門檻,喊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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