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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4:25:48 作者: 再三斯
袁玉蘭嘆了口氣,「想讓我哥在身邊,將來給他養老送終。」
鍾意秋本來想問,「不是還有倆兒子嘛?」腦袋轉了一下想起來,她只有肖鳴夜一個親兒子,袁玉蘭雖然也是親生的,但是女兒。
他心裡生出愁悶,無法想像肖鳴夜妥協時,又是怎麼樣的黯然和無力。
袁玉蘭看他的愁眉不展的表情,想著他跟肖鳴夜的關係還挺好,為了他的事兒這樣操心,跟著安慰到,「農村就是這樣,愚昧!」
鍾意秋不欲多談下去,這些事情在別人嘴裡一兩句就說完了,或是唏噓或是感嘆,可是誰又能真正的體會到身在其中的肖鳴夜,心裡是怎樣的翻江倒海,無可奈何。
肖鳴夜近低頭進了月亮門,看見鍾意秋穿著套運動服,垂手站著,眼睛不知道盯在哪裡出神。
袁玉蘭靜靜的坐著,微微仰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有事?」肖鳴夜問她。
袁玉蘭忙低下頭,左右撇了兩眼才說,「你們是不是明天要去縣裡?媽說讓你去縣醫院給爹買藥。」
說著從口袋兒里拿出一張疊在一起的紙遞給肖鳴夜,「單子在這兒。」
肖鳴夜不接,他剛乾活回來,身上還冒著熱騰騰的汗氣,口氣卻是冷硬的,「錢呢?」
袁玉蘭咬著嘴唇,臉色漸漸變了,眉梢眼角拉攏下來,眼睛裡是強忍的不耐煩和怒氣。
肖鳴夜卻微微提起嘴角冷笑了一下,這才是他這個妹妹本來的樣子。
鍾意秋尷尬的都站不住了,挪了兩步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意秋,你去張醫生那兒給我拿點膏藥,我腰疼的不行了」義叔及時的救了他的場。
「好,我現在就去」鍾意秋迫不及待的回答。
「你跟他說我用的就行,他知道是哪個」義叔又交代他。
「好——」鍾意秋這幾秒鐘的功夫已經奔到後院了。
肖鳴夜對他的家人隱隱的有敵意,聽了剛才袁玉蘭說的原委,對他後爹和他媽有敵意還算正常,為什麼對他妹妹也這樣,袁玉蘭是他親妹妹,而且長的漂亮,性格又溫順。
鍾意秋邊走邊想,心裡感嘆,哎!真複雜啊!
從後院轉到前面,醫務室半開著門,不知道有沒有人,鍾意秋往裡瞅了一眼,天快黑了,屋裡不開燈,啥也看不清。
鍾意秋敲了敲門。
「來了——」張醫生的聲音傳出來。
鍾意秋退後半步,聽腳步聲到了門口。
「鍾老師啊,進來——」張醫生開門招呼。
「張醫生好」鍾意秋進去,跟著他說,「義叔說腰疼,要……劉老師?」
藍色的帘子後走出個女人,是三年級的數學老師劉青紅,鍾意秋聽過她的課。
「鍾老師,拿藥啊……」劉青紅打招呼,卻低著頭不看他。
鍾意秋說:「是,義叔腰疼來拿膏藥」,他看劉青紅神色不太好,又接著問,「身體不舒服?」
張醫生為了拿藥,開了柜子上方的電燈,昏黃的光灑滿了屋子。
劉青紅從後面走過來,捂著左邊的臉,笑了下說,「牙疼,來看看。」
她說話聲音小又沒有起伏,鍾意秋第一次聽她的課時就差點睡著。
「我看完先走了」,劉青紅留著一頭長頭髮,平時都編成一根粗黑的大辮子,今天低低的扎了個馬尾,她捋了一下頭髮和鍾意秋說。
「好,天黑了,小心」鍾意秋在她錯身出門時抬頭囑咐,卻看到她捂在手掌下的臉是烏青的。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沒看清。
晚上吃了飯,鍾意秋在房間幫義叔貼膏藥,閒聊時和他說了在醫務室遇見的事兒。
義叔聽了,臉悶在枕頭裡罵了一句,「肯定是她狗日的男人又她打了!」
第一次聽見義叔罵髒話,鍾意秋驚訝,「誰打她?」
「她男人」義叔回答,長出了一口大氣接著跟鍾意秋交代,「這個事兒吧,方圓周近的人都知道,和你說了你也留個心眼,以後見到了別冒失的去問她。」
鍾意秋不服氣,「誰冒失了!」
義叔笑著嗤他,「別打岔!」
「青紅啊,性格弱,膽子小,誰知道命更不好,嫁了這麼個男人,狗脾氣爆起來就打老婆」義叔語帶憤慨的說。
「沒有人管嗎?家裡人也不阻止他?」鍾意秋詫異。
「夫妻打架,男人打老婆,這算是人家家裡的事兒,別人沒辦法管」義叔回答,貼好了膏藥坐起來穿衣服,「而且在農村,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拉架也就只是那一時,過後該打還是打。」
「經常打,劉老師為什麼不離開他?」話說出口,鍾意秋就覺得自己可能又幼稚了,但是在義叔面前,他沒有顧忌,義叔也不會笑話他。
義叔回答,「怎麼離開,離婚嗎?這個詞在農村是不存在的,至少現在是行不通的,以後這些婦女們可能會看開吧。」
鍾意秋啞口無言。
第二天早起去縣裡買體育器材,鍾意秋起來先在前後院都轉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想找的。
他以為肖鳴夜會再去借摩托車,騎摩托車帶他去縣裡,昨晚夢裡都是風馳電摯的,結果竟然沒找到。
鍾意秋失望的端著臉盆去後院洗漱,剛穿過小門就聽見旺旺在院牆邊「汪汪汪」兇狠的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