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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4:25:48 作者: 再三斯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汗毛根根豎起來,終於體會到書里寫的頭皮發麻是什麼感覺了。
「別叫了」,前面一個男人壓抑著聲音說。
「義叔?」鍾意秋深吸一口氣不那麼害怕了,能說話肯定就不是鬼。
「不是」,對面也用普通話回答他。
鍾意這才覺得心回到了原位,又有點生氣,「誰呀,大半夜怎麼在這裡。」
對面沒有回答,安靜了一會,才聽見他命令,「把手電筒關了。」
鍾意秋聽話的關了手電筒,過了幾秒鐘眼睛適應了黑暗,漸漸看清。
水井旁有個高大的身影,像是正在穿衣服,估計剛才是在洗澡。
他慢慢挪動腳步想走過去,走了兩步發現剛才嚇的一跳,跳進了旁邊的西紅柿地里,西紅柿藤蔓粗糲帶著小刺,颳得他小腿有些疼。
「別過來了,前面是韭菜地」對面說。
鍾意秋太鬱悶了,你把我嚇成這樣,大半夜的跑院子裡洗澡,我總要弄清楚你是誰啊,和韭菜比到底哪個更重要?
但還是聽話的停了下來問,「你是誰?住在院子裡的老師嗎?」
「恩」他穿好了衣服,提著盆子往前走,繞著菜地旁的小路過來,邊走邊漫不經心的說,「你是新來的老師?」,停了一會又接著問,「那個大學生?」
鍾意秋現在聽到大學生三個字都有點怕了,怕別人對他期望太高,自己又沒有能力做好老師,沒滋沒味的回答,「是,我叫鍾意秋。」
他轉了個圈從菜園青磚鋪的小路走過來,黑夜裡模糊的身影越來越近,在離鍾意秋兩步遠的路邊歪著頭站定。
夜色淹沒了他的表情,但鍾意秋知道他一定是在盯著自己打量,高大的影子籠罩著莫名的壓迫,身邊蛐蛐聒噪的叫聲像是催促的鑼鼓點。
鍾意秋從菜地出來,他原本以為去鎮上接自己的袁主任已經很高了,對面這個柱子比袁主任還高,讓他有些緊張。
「我叫肖鳴夜,教體育」過了許久,他才回了剛才鍾意秋的話。
「哦,你好。」
.….
安靜了半分鐘,鍾意秋看他也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想先走去上廁所。
剛錯過身,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頭盯著還站著的人問,「你就是肖二哥?」
對面楞了一下,聲音像是帶著笑回答,「是我。」
鍾意秋:「……」
「你也用白窗簾紅蚊帳嗎?」鍾意秋咬著牙問。
第二天早上,鍾意秋坐在一片紅色的光罩裡邊發癔症邊回憶昨晚的事兒,覺得很神奇,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猜到那個半夜洗澡的人就是肖二哥。
外面的家禽家族和屋裡的旺旺不會給他太多的發呆時間,狗叼著他的鞋滿屋亂竄,鍾意秋喊了幾次它才把鞋子送回來。
伸著懶腰下床,院子裡沒有水,他端著盆子,裝著毛巾牙刷牙膏到後院水井旁洗漱。
坐北朝南的四件房,左邊第一間住著義叔,挨著那件住的老師還沒來,鍾意秋住第三件,隔壁住著傳說的肖二哥。
西邊四間房,最右邊的一間是廚房,去後院的小路和門就開在西北兩房的夾角。
廚房開著門,煙囪直直的冒著煙,鍾意秋以為是義叔在做早飯,端著盆子進去打招呼,「義叔,早上----」
灶台前直挺挺站著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拿著勺子在鍋里攪,穿著白色的短袖汗衫和大短褲,鞋子也沒穿,赤著一雙大腳。
裸露在外的粗壯小腿上鋪著茂盛的腿毛,鍾意秋控制不住眼神的憋了好幾眼,他第一次見到人的腿毛能長得像地毯一樣。
他認出是昨晚半夜洗澡的那個柱子,因為這麼高的人,並不常見。
聽見聲音,肖鳴夜轉過頭,他理著個短的不能再短的寸頭,甚至能看見頭皮,更顯得眉目似雨後山河般清澈磅礴,皮膚曬得黝黑像是鍛造後的玄鐵。
一看就不好惹,鍾意秋想。
「義叔出去了,叫我給你做飯」肖鳴夜一手惦著大鐵勺一手插兜有些戲謔的說。
鍾意秋不知道為什麼,面對他總是有點緊張,可能是身高帶來的壓迫,也可能是他從小到大的生存法則,見到這類一看就打不過的人,一定要躲著。
聽出他聲音里的調笑,不知道是調笑義叔專門找人給他做飯,還是調笑自己昨晚的冒失,鍾意秋隨意嗯了聲,又補充一句謝謝,端著洗漱用品去了後院。
廚房門口用舊磚頭壘著個墩子,上面放著塊兒四方的木板,平時在這裡吃早飯。
肖鳴夜炒了青椒,又從地上的大罈子里裝了點鹹菜,等端著粥出來時,鍾意秋剛從房間裡搬出兩個小板凳放在桌子旁。
他一手端粥一手端菜,用腳踢了踢小板凳對鍾意秋說,「這個我坐不了。」
鍾意秋站在桌旁躊躇不決,他房間裡只有兩個小板凳,還有一個書桌前放的又沉又高的老式木椅,義叔房間有椅子,但是現在他不在,這樣不經同意就進別人房間太不禮貌。
他垂著手想怎麼解決,挪了一步又挪了回來。
肖鳴夜看他皺著眉像是思考什麼大事,放下手裡的碗,抬腳就推門進了義叔的房間搬出個椅子篤在桌子旁,也不看鐘意秋,低著頭說,「吃飯。」
鍾意秋抿了下嘴,趕緊低著頭進廚房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