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2023-09-20 03:59:19 作者: 鄭西洲
顧鵬被撕扯著轉來轉去,像只忙忙碌碌的不倒翁。
年近八十的院長聽說唐糖來了,撐著拐杖出來迎接他,老師和護工們熙熙攘攘地過來打招呼,要帶唐糖去辦公室坐坐,中午一起吃個飯。
熱鬧地像過年一樣。
唐小糖睜大圓圓的眼睛。
大家好像都很喜歡他。
大家好像……都把他當做那個叫唐糖的人……
那個人也像他一樣可愛嘛?
唐小糖暗搓搓地想了一會,覺得還是糖比較可愛!
……
司寒爵早已經開完會,在辦公室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雙手交叉,修長指背抵著下頜,目光落在手機上,一錯不錯地盯著。
幾分鐘之後,姜宇的電話震天響打了進來。
司寒爵沉了口氣,接起電話。
姜宇語速如馬達,「boss,小糖不見了!!!」
司寒爵嚯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姜宇急得聲音里冒火,「您今天沒帶小糖去上班,他不應該在家嗎??我帶工人來裝監控,怎麼也找不到小糖,天台上的花園也找了,他根本就不在家裡!」
姜宇喘了口氣,「我喊了好幾遍,小糖那麼乖,不會開這種過分的玩笑的,boss,是不是有人闖進來了……」
司寒爵渾身繃緊,寒氣從耳尖蔓延至全身,手機里連一點呼吸聲都沒有。
無預兆的烏雲大塊地堆積在天空中,光線突然昏暗下來,站在幾十層樓高的落地窗前能清晰地聽見狂風呼嘯的巨響,司寒爵仿佛被一株長滿了尖刺的藤蔓纏著,意識里鮮血淋漓。
他深吸一口氣。
躁鬱症又來了。
他最熟悉的那種感覺,胸悶,頭痛,一團烏雲堵在心口,釋放出炸裂的電閃雷鳴。
男人五指攥緊,修減整齊乾淨的指甲在掌心裡掐出帶血的印痕。
姜宇一口氣說完那些話之後,猛地話頭一收,意識到自己辦了錯事。
司寒爵有躁鬱症,特別是他最重要,最放在心裡的東西,無論愛或者恨,這些東西被人碰觸,兇惡的負面情緒都會猛烈地爆發出來。
姜宇心口一涼,壞了。
手機那端很長時間沒有聲音,長到司寒爵自己都覺得詫異。
那些壓迫在心口讓他無法呼吸的情緒始終沉悶地堆積著,卻沒有爆發出來。
他依然有些頭痛,但意識是清醒的。
甚至更冷靜,更沉穩。
躁鬱症犯了,但沒有發作出來。
常年積病,他的手已經伸到抽屜邊,那裡面有常備的藥物,一切準備都做好了,那惡鬼一樣的東西卻沒有發作出來。
司寒爵撐著桌面,慢慢坐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窗外的陰天,抬手緩緩按在胸口。
眼尾泛著紅,眼底有獲得解脫的,濕潤的感動。
他得救了。
他的小糖果,救贖了他。
司寒爵薄唇抿緊,鼻腔悶悶地,冷靜道,「小宇,別急。」
「先讓工人退出去,鎖好門,打電話聯繫物業查監控,你在家裡繼續找,我馬上就回去。」
他很少一口氣說這麼一大段話,但是此時此刻姜宇沒有注意這些,只是被司寒爵冷靜條理的聲音驚地咽了咽口水。
boss的躁鬱症竟然沒有發作。
姜宇揉了揉眼睛,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司寒爵的痛苦,司寒爵還是學長的時候,姜宇就總見他去看心理醫生,年少的司寒爵老成拼命,年年拿著最高獎學金,卻還是玩命一樣地四處找機會實習工作,最難的時候,司寒爵不眠不休整整一周,忙完之後就頭痛欲裂的被送進醫院。
大家都很忙,又因為司寒爵實在太孤僻,只有吊兒郎當的姜宇跑去醫院照顧了他幾天。
那時候姜宇只知道司寒爵是司家的小公子,還嘲笑過他,同為富二代,學長真的努力過頭了。
直到奶奶過世那年,還是少年的司寒爵攜裹著一身殺氣面容冷峻地回國給老人處理後事,用他搏命換來的能力和人脈請律師打官司,和如日中天的司城爭家產,雜誌新聞鋪天蓋地地報導小公子冷血無情,老人頭七還沒過,已經和自己的親兄弟鬧上了法庭。
姜宇這才從別人那裡聽說了司家那堆破事,少年意氣的姜宇看不過去,立刻回國幫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司寒爵冷傲慣了,卻默許姜宇插手他最不堪的那些往事。
因為他生病的時候,只有姜宇去看過他。
奶奶的去世,是司寒爵躁鬱症的誘因,從那之後,二十出頭的司寒爵背負著沉重的心理疾病負重前行,在司城和司不凡的壓迫下,征殺出一條堪稱血淋淋的商戰之路。
姜宇沒出息的捂著嘴,點頭如搗蒜,「好,我這就去安排。」
他哭唧唧的想,是什麼治好了司寒爵的頑疾。
是糖啊。
工人已經裝好監控,姜宇立刻結算工錢請他們離開,將門關好,聯繫物業查監控等等。
有司寒爵坐鎮,連他都有條不紊起來。
幾分鐘後,物業將所有監控錄像發送過來,姜宇緊張地快進搜索是不是有人闖進來,一邊等司寒爵回來。
……
唐小糖被孩子們拉到操場上玩老鷹捉小雞,唐小糖當雞媽媽,身後累累墜墜地牽著一串崽崽,顧鵬張開胳膊,誇張的潮牌外衣袖子特意做的寬鬆肥大,加上他面相狠厲,看起來就是一隻兇猛的壞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