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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3:51:03 作者: 小喬木
    南夏起身離開了。

    從那天起,她就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兒了。

    腦海里總是湧現出顧深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嘴唇,他的雙眼,他吊兒郎當的模樣……

    也是從那天起,南夏回家時很多時候都能看見顧深。

    他這回沒帶著車隊了,只有他一個人,像是陪著她,也像是護送她回家。

    南夏沒再說讓他別追她。

    他也沒再說沒打算在她身上費勁這種話。

    陪她,好像也變成了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兒。

    漸漸地,他就直接坐到了她旁邊兒,成了她同桌。

    大一結束的暑假,兩人都沒見面。

    但顧深還是不時會給她發消息,要麼說自己幹嘛了,要麼問她點兒問題。

    大二上學期,他又這麼跟了她兩個月。

    有天晚上吃完飯,南夏把他約到操場,特意又跟他提了她不會談戀愛這個事兒。

    她這語氣比之前軟了許多:「就是你也知道我家裡對我管得嚴,我爸不許我大學談戀愛的,你——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顧深聽出她聲音里那點兒不舍。

    是真難追。

    他費了這麼大心思,花了這麼長時間,也就這會兒才感覺到她對他露出來那麼一丁點兒的感情。

    顧深猜測她說的大概率是真的。

    這些從她日常生活都能看得出來。

    雷打不動的每晚家裡派車來接,即便全班聚會也從來不許她跟同學一起玩得超過10點。

    但他就是喜歡上了,能怎麼辦?

    顧深笑了聲,沒太在意:「我也沒說非跟你談。」

    南夏看他。

    他吊兒郎當地說:「那就這麼著唄,等你畢了業再說,反正你身邊兒也不會有別人,我呢也沒打算找別人。」

    他說,「將就過唄,不就是個名分。」

    「……」

    他這話說的,兩人像偷情似的。

    但南夏聽著莫名覺得甜。

    他那意思聽清楚了,不談就不談,但他人肯定在她身邊。

    南夏也的確被他吸引了,默認了他這想法。

    這次談話後,他行動上更是肆無忌憚,擺明就直接幫她當女朋友對待了。

    南夏也慢慢跟平倬和於錢他們混的熟了。

    有次跟他們一塊兒吃飯,於錢還替顧深抱不平:「我說南大小姐,你這打算考驗我哥到什麼時候啊?要不願意就直接給個準話兒,別吊著他。」

    顧深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你少廢話。」

    那之後,於錢在她面前再沒說過這事兒。

    論壇里也有一些聲音,說顧深追人追了大半年,壓根兒都沒追上。不過也正常,他一個放蕩不羈的混子,大小姐怎麼可能看得上。

    也有少部分人堅持說是平倬在追南夏。

    關於南夏自己的評論,她從沒在意過。

    但論壇把顧深說得太過不堪。

    什麼花心、玩弄女生、打架一堆罪名往他身上扣,說他配不上南夏。

    南夏不希望別人這麼說他。

    所以她找了個時間約平倬去了趟操場,問他顧深有沒有受論壇那些評論的影響。

    平倬說顧深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又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南夏沒說話。

    平倬說:「你很優秀,我也的確很欣賞你。但顧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對他沒意思,不如給他一個痛快,好過慢刀的鈍痛。」

    南夏問:「他每天不高興嗎?」

    平倬:「在你面前當然不會,一回宿舍人就蔫兒了。」

    南夏那會兒不知道平倬在誑她,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平倬看她表情的確糾結,也沒逼她太緊,把她送回了宿舍樓下。

    顧深不知怎麼知道了這事兒,當天他本來是要去騎行,卻在晚上九點的時候出現在了圖書館樓下讓南夏出來。

    他一身黑衣,手上抱著個黑色頭盔,有點兒緊張地看著她:「你別聽平倬瞎說,我都挺好的。」

    「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咱們就這麼相處,我挺開心的。」

    「真的,只要能在你周圍我就挺高興。」

    他好像生怕她給他直接來一刀,不停地在給她做心理建設。

    語氣也逐漸變得卑微。

    不知道為什麼,南夏不想看見他這樣兒。

    他應該是那個籃球場上意氣風發、放蕩不羈的樣子,不該為了她這麼妥協。

    也許是一時衝動。

    也許是她血液里藏著的孤勇。

    又也許是,這麼多年來都活在南愷的要求下,她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想做一件事,想喜歡眼前這個人。

    她抬眸看著他:「可是我不太高興。」

    他眼裡的光仿佛在那一剎那滅掉了。

    人也在那瞬間變得頹敗。

    他聽見南夏清亮的聲音:「我想給你當女朋友,你要不要?」

    像是難過到了極致突然喜從天降。

    顧深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認真的?」

    南夏垂眸,嗯了聲,看他遲遲不回答,她有點兒惱了:「不要就算了。」

    顧深用氣音發出聲笑,往前靠近她一步:「要。」

    他堅定地說,「我當然要。」

    南夏後來在國外的時候常常在想,那是她人生唯一一次的叛逆。

    只有顧深,讓她有了那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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