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洞悉

    「投石器，火油罐！」

    「放！」

    數萬野人，無從判斷是不是都是青壯，即便是其中有著老弱婦孺，此刻也在徐老二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只知道，不能讓任何一個野人從這裡逃出。

    以人為食物的野人，只要逃出一人，結果都將是無法想像的。

    一個個的火油罐被投射出去，在密集的野人群中炸開，火焰蔓延。

    空氣中開始飄揚起讓人作嘔的烤肉味，然後又轉變為焦糊味。

    因為風向的緣故，那濃郁的味道嗆人得很。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聞到這個味道，怕是所有人都會吐個不停。但現在是戰場上，是你死我活的時候。

    所有的士兵都在全神貫注，確保不放過任何一個野人。

    不斷有野人跳入壕溝，甚至開始用同伴的屍體堆迭，試圖找機會衝出壕溝。

    「把火油潑下去！」

    「點火！」

    徐老二是一點兒都不含糊，直接讓人動用最慘烈的手段。

    火攻！

    不單單是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是很殘忍。

    那種空氣中瀰漫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可在這個時候，他們卻不得不忍受這一切。

    終於，野人開始退卻。

    兇殘野蠻無所畏懼的野人，在族人大量死去的打擊下，終於崩潰了。

    隨著最後面的野人開始往毫關的方向撤退，大量倖存的野人都選擇了逃離這一片地獄。

    「放吊橋，殺！」

    眼見野人開始退卻，徐老二沒有原地等待，而是直接讓人將早就備好的可以跨越壕溝的吊橋放下。

    五千騎兵列陣，迅速通過一座座的吊橋。

    野人退去，但只要他們還活著，那麼，就有可能捲土重來。對待這殘忍的野人一族，最好的辦法就是滅族。

    不管是老弱還是婦孺，只要是野人，那就都該死。

    五千騎兵出動，由徐老二帶隊，憑藉連弩、投槍等遠距離打擊的兵器，對野人展開了連綿不絕的追殺。

    野人的確是很強，但氣勢被奪，沒有了鬥志的野人，跟一般的殘兵敗將沒什麼區別。

    他們同樣是沒有任何反擊的動作。

    兵敗如山倒！

    這話，果然是適用於任何的情況。

    最終，徐老二帶著人一直追殺出了三十里外，沿途所見，沒有一個野人逃脫。

    而在這一場追殺之中，徐老二基本可以確定，這數萬人，並非是野人的全部，這些人，應該只是野人的先頭部隊。

    因為，這一路追殺而來，依舊是不見一個老弱婦孺。而且，野人的逃跑，目的性很足，他們分明就是有著既定的逃跑目的地。

    雖然追著這些野人可能會找到野人的大部隊，但徐老二很清楚，這並不現實。他倒是能堅持下來，但他麾下的五千騎兵，卻沒有這個能力陪著他一直追下去。

    所以，他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野人滅殺，然後迴轉毫關。

    一戰，大獲全勝。

    最終收集野人的屍體，共計三萬兩千餘眾。

    而經過徐老三的辨認，基本可以確定，這些野人至少來自四個不同的部族，因為他們的胳膊上有著不同的紋身標記。

    除卻那些燒焦的屍體，剩下還能辨別屍身情況的屍體，左手胳膊上共有四種不同的紋身印記，而就是這讓徐老三和徐老二明白，這些野人，並不是他們想像中那麼野蠻無知。

    這些野人，其實是有自己的文明的。

    甚至於兩人猜測，他們的食人之舉，是想要補充食物外，更多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達到恐嚇敵人的目的。

    事實也確確實實地證明了，這些野人的手段是真的具有極強的恐嚇效果。若非如此，憑藉北蠻的強大，怎麼可能被野人給逼得只能南遷躲避？

    「老三，這裡，交給你了！」

    發現了野人的異常，徐老二覺得自己必須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自家老爹和大哥。

    如果他們的猜測是真，那麼，野人接下來的進攻，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組織紀律性。

    野人能逼迫北蠻向南逃跑，就意味著，這些野人肯定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手段。

    拓跋傲風帶著北蠻想他們老爹臣服，甚至立下了毒誓。但是呢，誓言這東西，從它出現的那一刻，就是為了被人打破的。

    北蠻大祭司可能的確是他們的祖母大人，但是，萬一呢？

    再有，即便沒有萬一，可誰又能保證已經離開的他們的祖母大人，是不是還有足夠的威懾力，能確保北蠻不會反戈一擊？

    「二哥，你多加小心！」

    徐老三也知道事情有些緊急，已經不再是他任性的時候。

    野人的實力，比他們想像中要強大得多。

    這事兒，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徐老二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有小妹跟著一起走，就算是野人偷襲，也是很難奏效的。」

    自家小妹的運氣，徐老二都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

    徐老三聽到徐老二這不要臉的話，直接送了他一個白眼，但是別的話也沒說。因為，他們小妹的運氣，真的是沒誰了。

    當初福寶在她身邊的時候，在京城搞出老大動靜的地府十殿閻羅，到了臨嶢城，居然都莫名其妙地栽了。

    地府的殺手，素來都是十分謹慎小心的。

    可惜，遇到了他家小妹，地府的殺手，全都跟走了背字一樣，都沒有施展手段的機會，人就成了階下囚。

    在徐老三還領著人清理戰場時，福寶就跟徐老二一起，依舊是五千騎兵相隨，朝著龍城的方向，加速前進。

    而這一次，福寶他們沿路並沒有遇到任何潛伏的野人，仿佛也認真地被徹底覆滅了一般。

    但不管是福寶，還是徐老二，其實都明白，野人現在之所以沒有出現，要麼是大隊人馬還沒抵達這裡，要麼就是對方正在謀劃新一輪的攻勢。

    如果是前者，那麼一切好說。

    可若是後者，這事兒可就要加幾個難度了。

    因為不需要擔心野人的偷襲，福寶和徐老二這一次前往龍城的速度可是快了至少一倍。

    不過，即便是如此，隊伍在前進的過程中，依舊是將獵犬放了出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

    哪怕是確定野人的前鋒部隊被全滅，該謹慎的時候，還是要謹慎。

    多少英雄豪傑都在距離成功的最後一課功敗垂成！

    福寶不覺得自己是英雄豪傑，但是，英雄豪傑都可能倒在成功前的最後一刻，像她跟她二哥這樣的小人物，那就更不好說了。

    「小妹，咱們這是不是太小心謹慎了啊？」

    徐老二覺得自家小妹這麼丁點兒的年齡，這警惕性也太過了些。小小年紀，難道不該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嗎？

    想當初，他這麼丁點兒大的時候，好吧，他這麼丁點兒大的時候，估計應該是還在玩泥巴吧。

    算了，不跟自家小妹比。

    他家小妹就不是一般人，是天才小神童，這世上跟他家小妹一般大小的小孩千千萬，但他們腦袋瓜子加一塊兒，應該能比得上他家小妹的一個指甲蓋兒吧！

    「二哥，寧可小心一點兒，也比被人給陰了好吧！」

    福寶一點兒不覺得自己這么小心謹慎有啥不好。

    野人，從一開始出現，就一直在玩偷襲。

    明明個體的武力很兇悍，又有不畏冰雪的體格，在這冰天雪地里戰鬥，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可這些傢伙，依舊是喜歡玩兒陰的。

    這說明，這些野人是真的很狡詐，跟野獸一般。

    別個這麼兇殘的野獸派做法，都是小心了再小心的偷襲，他們比起這些野人，又沒有占據多少的優勢，哪兒來的底氣去囂張霸道？

    徐老二聽到福寶的回答，稍稍想了想，最終不得不承認，自己小妹的話是真的很有道理。

    所以，徐老二雖然心裡挺著急地趕往龍城，卻依舊是沒有發瘋地加速趕路，而是按部就班，只比之前的趕路快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這個一點點是成倍的。

    有一個夜幕降臨的時候，北風忽然變得急促起來，鵝毛大雪的雪片子從天上落下，很快就將徐老二他們的營地籠上了一層積雪。

    福寶本來正跟自家二哥圍繞著篝火烤肉吃，沒來由地一陣心悸，右眼皮跟著跳個不停。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二哥，我右眼皮一直在跳，這是要出事！」

    一聽福寶說要出事，徐老二立刻讓身邊親衛去傳信給他的兩位副將，讓兩人在暗中悄然地傳達命令，所有人枕戈待命。

    夜色漸濃，大雪也是越下越大，西北風更是吹得讓人睜不開眼。

    呼嘯的西北風，吹得營帳嗚咽作響。

    「小妹，你就不困麼？」

    徐老二愕然地望著自家小妹，在他的設想里，福寶就是一個看穿一切的人，既然已經看穿一切，那麼，他就搞不明白了，自家小妹明明擁有這神奇的預知吉凶的本事，為什麼還是要按部就班地過活？

    「不困啊！」

    福寶淡淡地望了自家二哥一眼。

    晚上肯定要出事兒，福寶正等著看好戲呢，怎麼可能為了一點點的小事情就去睡覺呢？

    當然，除非是她的瞌睡已經忍不住了。

    「小妹，我覺得吧，你可以去早點兒歇著的。不管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自有你二哥我幫你撐著的。」

    「我保證，今兒晚上你肯定能睡個安穩覺！」

    自家小妹可是正長身體呢，若是沒睡好覺，最終長不大的話，他爹和他娘估計是能把他狠狠收拾一番。

    「這不是睡覺安穩不安穩的問題！」

    福寶嘟嘟嘴，道，「我呢，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驗證一個小問題。」

    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通過觀察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來判斷自己這左眼皮子跳，在她遇到的諸多危機中，代表一個什麼層次。

    等福寶把自己的解釋告知了徐老二，徐老二第一反應就是這事兒有些不大妙。

    因為，福寶的這個驗證，明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左眼皮子跳，一般的說法就是有災事要發生。

    但是呢，災事也是分等級的。

    如何給這個災事分級，著實一見比較麻煩的事情。

    「小妹，你這怎麼驗證啊？」

    徐老二想不明白。

    福寶微微一笑，道：「這個嘛，其實很簡單的。只要看看危機的劇烈程度，再比較一下自己的眼皮子跳動的頻率，也就能將這些事情劃分一下等級。」

    「聽不懂！」

    徐老二聽了福寶的解釋，直接翻了白眼。

    這種事情，果然不是他這樣的老實人能理解的。

    福寶對於自家二哥這個懶得動腦，也是很無語，或者說是佩服不已。

    一般的人，尤其是領兵打仗的人，都得有敏銳的戰場嗅覺。甚至於，他們還得能預測對手想要做什麼。

    可徐老二在這些方面，表現太差勁了些。

    你若說是徐老二沒有這方面的腦袋瓜子，那麼，之前的攔截戰，徐老二的智慧，可以說是充滿了戰場的指揮藝術。

    可惜，徐老二就是懶得費腦子去想。

    夜色越來越濃，營地之中，明面上只有巡邏的士兵在走來走去，其餘的人都在營帳之中歇息。

    可事實上，大部分的營帳內都是空的。

    除非野人偷營能運氣好到直接找到藏兵的帳篷，否則，他們看到空無一人的帳篷，怕是也會被嚇出個好歹來。

    大風大雪的夜裡，營地內到處燃著的火焰，只能讓巡邏的士兵稍稍注意下周圍數步內的情況，再遠一點兒，他們的目光就看不到那麼遠了。

    即便是徐老二，視覺也是大打折扣。

    「差不多了吧！」

    當徐老二發現說是不困的福寶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他便知道，如果野人想要偷營，那麼，他們的機會也就在這一段時間了。

    畢竟，連一心等著看戲的福寶都睡著了，這也就意味著，大部分人熬到這時候，已經是困意上頭了。

    「告訴兄弟們，都打起精神，用冰雪搓搓臉和脖子！」

    徐老二果斷跟守在營帳里的親衛打招呼。

    接下來，親衛們將負責去將徐老二的命令傳達給下面的每個士兵。

    所有的一切，都在風雪之中，悄無聲息地完成，並沒有弄出老大的動靜。即便是負責巡邏的士兵，也是降低了巡邏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