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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3:42:52 作者: 羅衫筠笠
五朵金花五張嘴隨時準備都沒有逮到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急的直跺腳。林昌成眼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腦袋被她們吵得嗡嗡響,猛的將尺子往桌子上一拍,驚堂木的效果立竿見影,大家終於注意到了這個政教主任的存在,紛紛閉口不言。
「我看我是制服不了你們了,等你們班主任過來再說吧。」林昌成向來不擅長與女生鬥法,為避免躺很遠也中槍,他果斷宣布停戰。
班主任!柳墨黎與虞應是相顧無言,又是一場災難啊。
今天學校里有老師結婚,大部分的同事都隨禮去了,只留下少數值班老師,所以等班主任也是一件漫長的事。林昌成並不因為她們不守紀律而虧待她們,慷慨的每個人發了一把椅子,讓她們坐等班任前來「保釋「」。而他自己則繼續自顧看書,頭也不抬。
教師辦公室這一排平房,是整個校園最美麗的地腳。南北通透的門,可以兩面進出。南窗下梧桐低垂,密密遮住了房檐,放眼望去,樹影幢幢;北窗外是一個花園,花園中丁香、桃樹、木槿、梅花、滿天星、鬱金香、秋菊……各占一隅,讓出一條通幽曲徑。
虞應是吊兒郎當地翹著腳,叼著吸管,欣賞窗外的天色明淨和花事繁盛。柳墨黎百無聊賴,左等沒人來,右等還是無人到,乾脆打破肅靜,拉著虞應是繼續嘮嗑:「那個陸秋以竟然對你下黑手,你打算怎麼對付她?」
「還沒想好。」虞應是拿一撮頭髮到前面來,隨意把玩。
「你不會準備學瑪麗蘇以德報怨吧?」柳墨黎一臉嫌棄,大有「如果這樣你趁早跟我絕交,我不認識你」之意。
「當然不會了,我從來都是睚眥必報好嗎?雖然我從來不記仇,但那是因為有仇我當場就報了,這次比較棘手,可能要從長計議了。」虞應是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你的意思是說,你準備慢性折磨?」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奧~~~我明白了,背後耍手段,從許知初下手?」
「算你聰明,她如今恰好誤會我跟許知初,那就讓她一直誤會下去好了。」
柳墨黎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高,實在是高,有正宮娘娘的氣派。」
虞應是陰森一笑,柳墨黎不會知道,她多期待有一天,陸秋以的誤會終於不再是誤會。
一陣濃郁的花香飄來,虞應是被牽引著目光飄向遠方。丁香樹梢然萌發了一層鮮嫩的綠色葉片,似一副剛剛起筆的油彩畫,珊珊可愛。花已經快要凋謝殆盡了,唯有餘香回味悠長依舊沁人心脾,鼻息所聞皆是丁香開到荼蘼的香氣,在某個瞬間幾乎嗆得人無法呼吸。這邊丁香意興闌珊,那邊老桃樹含苞吐蕊,花的世界也同樣遵循著「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鐵律。虞應是微笑望著,等有一天自己老了,也要找這樣一個世外山谷,丁香飄落胭脂用完的時候,桃花正好開了。
忽然聽到有人說:「文老師來了。」
像是一道光芒突然照進了視線,連同緊閉的心門都被層層抽絲剝繭,露出怒放的心花。日色如金,塵埃圍在他周身晶瑩起舞。乾淨的短髮整齊豎立,長睫毛下雙眸透出淡淡憂鬱的光澤,既蘊藏了冬雪飄落的冷清,又瀰漫著春風和煦的溫暖。灰色V領T恤,質地垂墜棉實,遮住腰帶與藏青色休閒褲相得益彰,襯托的他整個人溫文儒雅,賞心悅目。聲聲燕語婉轉滴瀝在耳邊清脆響起,蒲公英自窗戶鐵欄杆的夾縫飛入屋中,他的面容穿過重重花影而來,在虞應是的心上亮亮地劈開了一道口子,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就是眼前之人吧。
握著奶茶杯的手,已攥的骨節泛白,奶茶順著吸管汩汩流出,沿著她的校服前襟一路淌下,留下一道或明或暗的黃色印子,而她渾然不覺。
「哎呀,應是。」柳墨黎一聲驚叫,召回了虞應是渙散的思緒,她跳起來抖落身上的奶茶,慌裡慌張。
文彬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停留,他向林昌成打了個招呼,徑直走到五朵金花面前,和顏悅色問道:「你們又闖禍了?」聲音如同窗外柔風,令聞者身心舒暢。
五朵金花齊點頭,個個緊咬嘴唇,立正站好,一副認錯態度誠懇的姿態。
「這次發生了什麼事?」
紫花女擠出細若蚊蠅的一點聲音:「打架。」
「為什麼打架?」雖是質問,卻聽不出半分責怪的語氣。
「我們打了那個女生一巴掌,然後她的幫手就來了,我們都敵不過她。」
「你們打了哪個女生?」
然後大家便統一指向了虞應是,虞應是瞬間羞愧滿面,猶如骨鯁在喉,連呼吸都異常艱難,好像她成了所有錯誤的罪魁禍首。
「還疼嗎?」文彬對著虞應是,目光關切詢問。
虞應是受寵若驚,忙擺擺手:「沒……沒……不疼了。」
文彬的目光逡巡於她們五人之間,忽然定格在藍花女的臉上:「你的臉怎麼腫成這樣?」
藍花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見到了家長,不受控制的再度淚如雨下:「老師,她打了我八個耳光。」她指向了柳墨黎。柳墨黎將下巴抬得老高,一副「怎麼樣?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模樣。
「八個?」文彬被如此之多的耳光數震驚,心裡想著這群年輕人真是下手沒輕重,但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又不能對柳墨黎說什麼。他眉頭一緊無奈地看向黃花女:「你去洗條毛巾過來,給她敷敷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