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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3:42:52 作者: 羅衫筠笠
「對呢,我們私下裡也叫他rain呢。還有三班班長許知初也不錯,雖然長相稍遜,但綜合實力較高,他能排第四。」冷珂珂繼續道。
學習之餘同學們最喜歡八卦的除了明星,就是班上的某某和誰誰有曖昧,某某某長得帥,某某與誰發生了戰爭……而虞應是總是能夠格外敏感地聽到許知初的名字,並瞬間打起精神豎起耳朵,正如同她每次都能夠在操場上,在萬千人群中,一眼分辨出哪個是他的身影。
辛小薇和冷珂珂終於對自己的造型滿意了,二人挽著手邊走邊說,虞應是緊隨其後,保持著一個剛剛好能聽到的距離,一步也不敢落後,當然也不敢太過靠前。
「許知初還跟你們班的陸秋以相好嗎?」辛小薇問道。
「當然了在一起有兩年多了,感情穩定的很,陸秋以那嫵媚風sao的樣子,算是把許知初給吃定了,你可沒看到她在班上、在別的男生面前有多綠茶。」
「要說起來,男生可是最吃綠茶婊那一套了……」辛小薇的口氣里滿滿的嘲諷,似乎為自己不是此類「男生都喜愛的女生」而故作遺憾。
聽到這裡虞應是如同遭逢了晴天霹靂,那一聲巨大的雷響就在她的腦袋上方炸開,然後她的世界裡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許知初,陸秋以,許知初,陸秋以……原來許知初已經有了陸秋以,只有自己還被蒙在鼓裡。
虞應是心裡有一種說不明的失落,陸秋以是誰?是不是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學習好?人格是不是像她們說的那麼糟?他們兩年前就在一起了,這麼說來他們相識比她認識許知初要早好多年,這樣的話她若喜歡許知初就是厚顏無恥吧?滿腦子裡都是不著邊際的問題弄的她心煩意亂。走到教室門口時候一不小心腦袋撞到了門上,「咚」一聲,她捂著腦門後退幾步,幾乎與此同時,被她撞到的那扇反彈的門後也發出一聲哀嚎,緊接著許知初整個人五官扭曲地從門後走出來,她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撞飛的門板恰好砸中了從教室里往外走毫無防備的許知初,顧不得自己頭疼連聲跟他說對不起,許知初本來慍怒的情緒因她良好的道歉態度而無處發泄,甩給她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扭頭走了,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她這才敢抬頭看他。他在二班的窗前停住,背對著她。不一會兒一位中等身材體型勻稱的女生眉開眼笑地走出來,齊劉海,一雙大眼睛微微凸出,還有一隻大鼻頭,顴骨處有淡淡的小雀斑,不算漂亮,甚至是很普通的女子,不及虞應是十中之一。她從許知初手裡接過什麼東西,然後開心地與他說話。許知初並未與她有過多親昵的舉止,只在分別時候摸摸她的頭髮,似是寵溺。
她就是陸秋以吧,許知初不是一個以染指女生人數多為榮的人。虞應是站在原地遐想,他們在說什麼,道別會不會是明天見這樣的情話,自己何時才能與他這樣沒有隔閡的交談?又何時能得到他摸摸頭髮?
許知初不會知道,她剛剛撥浪鼓似得哈腰致歉,不是在深刻表達她的歉意,而是在掩蓋她面對他時的緊張,她與他近距離接觸時的手足無措和她不敢直視的他幽深不見底的眼睛。
數學課仍然是聽不懂的,老師拿著三角尺在黑板上比比劃劃、聲情並茂,虞應是如聽天書般選擇性屏蔽掉難懂的原理,視線里只看到他嘴唇上下翕動,迷迷糊糊中開始神遊。窗外有上課時間借上廁所之名抽菸的同學,染著黃毛綠毛經過她的視線,眼觀六路意氣風發,賤笑著向他們班級里張望,然後響亮地吹個口哨,又風一般飄過。再看遠一點還有不喜歡穿校服的情侶躲在角落你儂我儂,動情之處忘情接吻,他們都是叛逆而自我的人,她有些羨慕也有些鄙夷卻終究看過就忘了。
她在遠望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什麼都看想看,又好像什麼都不愛看。時光就這樣緩慢過著,一節課總是漫長難熬,虞應是幾乎是看著秒針的走動來計算畢業的時間,好早早離開這枯燥的教室。她以為那壓抑的氣氛是她生命中最晦澀、最難咀嚼的苦難,如若可以逃離,她願意用她最心愛的連衣裙和頭上最漂亮的珠花做交換。
然而那個年紀的虞應是不會明白她所浪費的是生命中唯一一次可以憑實力與人爭高低的機會,那些寧可學生對自己怨恨、謾罵也要將知識硬塞進他們衣兜里的人是一去不復返的良臣,而被她棄之如敝屣的知識,成了後來無邊的惋惜和悔恨,成了多花十倍時間和精力去追趕也無法補全的一個缺口,那是她再也不能重回的如花流年。
突然,一個粉筆頭砸中了虞應是的腦袋,她本能反應騰地站起來,看到數學老師咄咄逼視的目光:「虞應是,上黑板來解題!」欒同安是虞應是的遠房姨夫,只這一丁點沾親帶故的關係便讓這位數學老師對她更加嚴厲了幾分。
被關注是幸福的事,無論以何種方式,總好過被放棄。
「我……」她想說不會,又怕許知初看不起自己,索性站在那裡,垂頭喪氣。
欒同安也懶得揭穿她叫她下不來台,乾脆給她個自贖的機會,她答得上來他自然無話可說,若答不上來再做懲戒:「別磨蹭,不會就給我抄寫一百遍明天早上交」。他命令道,毫無緩和的餘地。
虞應是吐吐舌頭,暗道「天亡我也」。她悻悻走上講台,對著那滿黑板的X、Y、Z,根號,冪,數列……頭痛欲裂,只感覺那些工整的白色符號化作壓頂的黑雲重重向她腦袋壓下來,已經壓得她要站不穩了,提筆看了又看根本不知道此題應用的原理是什麼,手指保持握著粉筆的僵硬姿勢,尷尬地掛在那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