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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麻雀,鱉及佛祖

2023-09-20 03:41:02 作者: 鴛鴦腿
    人就是這樣,在外邊時,老想著回家,真回了家,又想往外面的世界。

    一提到這筆巨款失而復得,喜的母親連連念著,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大慈大悲的觀世音保佑,齊天大聖爺爺保佑。」

    凌雲渡與別的村莊不一樣,這兒的村民不但敬佛祖,觀音菩薩,還敬大聖爺爺(孫悟空)。

    前面的拙文講過,這五指山乃如來佛祖五根手指所化,至今還有囚禁孫悟空的洞穴,那大聖廟就為紀念孫悟空所建。

    在凌雲渡的人心中,孫悟空不是一隻猴子,也不是一個神,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一個除暴安民,扶貧濟弱的人。

    下午,母親又在家裡擺開了香案。

    在向菩薩敬香的時候,母親讓九兒夫婦跪在神像前三叩九拜。

    就連父親也說,

    「信神沒妨礙,不信神不怪。

    農村也好,城市也好,這人啊!腦子裡就得有點東西,否則,空白一片,很容易長出花花草草來。」

    老木匠一輩子走南闖北,見慣了世面,說出的話總是令人回味。

    也許母親真的老了,人一老,就容易固執。

    在家拜了還不行,在母親的執拗下,還要去五指山上五指廟去拜,還要去拜孫大聖。

    九兒答應了母親。

    第二天,太陽像個圓圓的大氣球,剛被黎明掛上了樹梢,九兒就和母親上了山。

    霧氣還未散去,到處一縷一縷的,好像潔白的哈達,那小小的草兒,昨夜不知又夢見了誰?腮上掛滿了相思淚。

    走了不多遠,露水便打濕了鞋子。

    母親張開沒牙的嘴,慈祥地笑著,

    「女兒啊,心誠則靈。

    這世上,要是沒有個彎彎道道,那豈不是就像剛漚出的麻皮,亂了套。」

    九兒看向枝頭,那些鳥兒,這些山中的小精靈們都起了床,出了巢。

    黃鸝,喜鵲,杜鵑,八哥,都在枝頭吱吱喳喳地叫開了。

    這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只有烏鴉,那渾身黝黑如木炭的傢伙,總是鑽在草棵棵里,或者在垃圾堆里刨來刨去。

    忽然,一隻小小的麻雀飛上了枝頭,它多么小啊,只比螞蚱大了一點點兒。

    這是一隻剛學會飛行的鳥兒,嘴角上的黃喙還未完全褪去。

    一隻杜鵑飛了過去,對著小麻雀一陣狠啄,瞬間羽毛紛飛。

    弱小的麻雀抵敵不住,慘嚎著又躍下了枝頭,落在了地上。

    麻雀恰好落在了烏鴉旁邊,那烏鴉憑著身高力大,怪叫一聲,惡狠狠地又沖向麻雀。

    小麻雀嚇的驚叫一聲,哧溜一下子又挫向了天空,倉惶而急切地又飛向了別處。

    枝頭是那些叫聲好聽的歌唱家的,而那麻雀,渾身沾滿了土氣,是登不上大雅之枝頭的。

    這裡,恐怕不是它的容身之地。

    筆者就像那一隻小小的麻雀,但筆者不敢奢望飛上枝頭,只想在草棵棵里尋的一點草籽,勉強活下去而己。

    ……

    「姆媽,你看……。」九兒指著前面讓母親看。

    前面出現了嘎納河。

    嘎納河的水一到秋天就河瘦水淺,那波光鱗鱗的水面,在晨光的映射下,竟像綢緞一樣,發出了柔和的光彩。

    河邊,有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漁公手拿著鱉叉在探鱉。

    那漁夫聽到腳步,扭過頭來,竟然是七阿公。

    「七阿公這麼早就出來了。」九兒說。

    「唉,還不是為了生活嘛?

    你說,這鱉怎麼這樣邪呢?城裡人沒進山旅遊的時候,滿河溝溝都是這硬殼殼,有時洗澡就顯它硬腳。」

    「那時誰吃它啊,炒出來的肉烏漆巴黑的,腥味又重。

    只有誰家的老母豬,老水牛下了崽,才去河邊撿幾個回去,煮了湯給牲口催奶。」母親說。

    九兒清楚地記待,她記事的時候,她家餵了一頭灰毛驢,下了駒後,奶不夠吃。

    她的父親挎著籮筐去嘎納河邊轉悠了一小圈,便撿了三隻大烏龜回來。

    「城裡人竟吃些稀罕物兒,怪不得個個吃的又白又胖。

    只是這鱉吃的幾乎絕了跡,我走了二里多地,才探到了一個。」

    七叔公從竹肚兜里摸出了一隻小烏龜讓九兒看。

    那烏龜還沒有七叔公的巴掌大。

    「這么小。」九兒說。

    七叔公嘆了口氣,隨即又把小烏龜扔到了水裡,

    「放它一碼吧,吃它簡直是吃了一條命。」

    「阿彌陀佛,救它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母親又嘮叨起了佛經。

    辭別了七叔公,兩人又向前走。

    走了大半個時辰,仰頭望去,大聖殿在雲霧繚繞的山凸上,依稀可見。

    兩人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廟前。

    五指山,還是那個五指山,凌雲渡還是那個凌雲渡。

    唯一不同的是山上的大聖廟,也許羞於見人。

    破破爛爛地躲在了一片雜樹叢中,由於香火凋敝,那和尚早已不知去向,三間大殿倒了兩間。

    而廟門前的旗杆呢?則成了一樁灰黑的枯木,有的地方還殘留著乾枯的蘑菇。

    只有廟門前的石碑還在威嚴地屹立著,碑上的石刻依稀可辨,

    「大唐貞觀三年,…玄裝法師居於……大聖……。」

    那大聖的神像就立在殘壁之下,年深日久,又無人照料,那大聖像上已布滿了厚厚一層灰塵,就連那紅布披風,也爛的大窟窿小眼睛,被風一吹,左右搖擺。

    一隻黃鼠狼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在殿裡這兒嗅嗅,那裡聞聞,走到了桌角,屁股一撅,灑了一泡尿。

    九兒撿起磚塊去趕,母親阻止了她。

    「神廟裡的東西都有靈性,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千萬不要招惹了它,以免被它報復。」

    九兒這才住了手,那黃鼠狼淡淡地扭身走了。

    九兒看看遠去的黃皮子,又看著這被世人拜了幾千年的木偶,泥胎,心裡暗暗發笑,

    「什麼神仙?什麼大聖?連自己都保不住,還保別人。」

    但隨即父親的話又左耳邊響起,信神有神在,不信沒妨礙。

    兩人拜完大聖,又去拜了觀音,佛祖。

    下山的時候,已是晌午頂了,山路上己有了很多的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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