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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這個小店有點黑

2023-09-20 03:41:02 作者: 鴛鴦腿
    九兒知道,遇到了傳說中的黑店。

    九兒悄悄的扯了一下王天保的衣裳,想讓王天保把車開出去。

    這時,那個刀疤臉壯漢又喊了起來,

    「不吃飯的站到牆角,吃飯的把飯票保存好。」

    王天保是明白人,他一看這些飯店的人不是善類,猶豫了一下,還是要了一碗麵條,一碗稀飯。

    這時,九兒才開始後悔,當初沒帶點乾糧過來,她本來烙好了十幾張大餅,夠兩人吃個三五天的。

    但是被王天保一句話打破了,「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口袋裡揣著鈔票,到哪兒都餓不著。

    如果肯出錢的話,讓人餵飯都有人餵。」

    九兒想想也是。

    九兒端著麵條,王天保端著稀飯,兩人默默的來到牆角,蹲下來吧唧吧唧地喝起飯來。

    那稀飯也不知是刷鍋水還是時間長了,有股濃郁的餿味,王天保喝了兩口,真皺眉頭,再也不肯喝下去。

    九兒的那碗麵條味道稍好一點,只是沒有放鹽。

    也許太餓了,九兒三下五除二撈光了麵條,猛地感覺口裡不對盡,連忙用手一扯,一根烏黑的長髮被扯了出來。

    九兒連忙吐了出來,再看看碗裡的飯,九兒頓時一陣噁心,不由地嘔吐起來。

    這時,那群乘客有的已經吃了飯,正準備上車。

    刀疤臉站在大客車門口,檢查著那些乘客。

    誰去買了飯,老闆就給誰一個黃色的小卡片,刀疤臉見卡放人。

    剛才那十幾個沒有吃飯的人也想上車。

    刀疤臉把手一伸,「卡片呢?」

    一個穿著破爛的瘦老頭說,「俺是鄉下人,是到燕京市工地上打工的。

    大兄弟,誰有錢也不會岀來打工,俺身上確實沒錢。」

    瘦老頭一說話,身旁的幾個人連忙附合,

    「是啊是啊,這錢憑難掙,一碗清水要了十塊錢,搶錢吶。」

    刀疤臉眼一瞪,那幾個人立時啞了口。

    刀疤臉還不罷休,就近抓過一個小伙子,伸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看穿戴這小伙也是個農村人,手裡還提著化肥袋子。

    那小伙挨了打,看著又有幾個服務員圍了過來,哪裡還敢反抗。

    農村小伙流著眼淚,顫抖著打開了化肥袋,掏出一個乾裂的饃頭,

    「俺長這麼大,也是頭一次出門,俺爹病了等著用錢,娶老婆也要錢。

    這,這是俺娘給俺蒸的饃饃,我坐了三天車了,每天就吃這個……。」

    刀疤臉抓過編織袋,一扔老遠。

    「去你媽的,窮鬼,娘希匹,不吃飯也要掏錢。

    你以為這個院是白蓋的,這一磚一木,哪個不是真金白銀換來的。

    不吃飯,就當交了避風錢好了,你看看,牆頭這麼高,風颳不進來吧。」

    那些乘客看了這陣式,只有乖乖地交錢上車。

    待乘客上了車,那兩個司機腋下夾著香菸,才紅光滿面地走了過來。

    王天保開車要走,刀疤臉擋住了他。

    「哥們,說走就走啊。」

    九兒連忙拿出小卡片,「我們吃飯了,吃了兩碗吶,看,這是兩張紙片片。」

    刀疤臉看了看車牌又笑,這外省的嘣嘣車還真能蹦,竟穿州過縣,來到這兒來了。

    「哥們,你吃飯,他沒吃飯,剛才你朝柴油機里加了半盆水。」

    九兒再看刀疤臉,臉上那道傷疤又長又粗,笑起來猙獰可怖。

    九兒一時理屈詞窮。

    王天保軟了,連忙摸出十塊錢遞了上去。

    刀疤臉乜了一下眼,「哥們,打發要飯的吧,這盆可比飯碗大的多。」

    九兒知道碰上了地痞子。

    這地痞子就是螞蝗,見了誰都想叮一口血。

    最後的結果,是九兒苦苦哀求,交了伍拾元錢才讓王天保把蹦蹦車開出院去。

    老話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的人,掙點血汗錢,確實不容易,碰上這樣的人,只能破財消災了。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這次教訓,王天保也學乖了,他吃飯只在城鎮的路邊攤上吃。

    畢竟,鄉野之地的地痞是見不得陽光的。

    那輛蹦蹦車又「崩崩」地朝前開去,三天過後,蹦蹦車拐上了國道,離目的地還有一半的路程。

    第四天夜裡,下起了頃盆大雨,那雨就像一股股鞭子,猛烈而疾速地抽打著地面,啪啪直響。

    蹦蹦車的燈光把暗黑的夜撕開了一米傷口,頑強地向前奔跑著。

    本來黑糊糊的馬路在車燈的映照下,竟反射出慘白的光來,那是一片又一片的水流。

    「轟隆隆,」一道刺目的閃電疾速劈下,緊跟著滾下了一串串炸雷。

    大地抖動了一下,雷聲幾乎震壞了九兒的耳膜。

    九兒蜷縮在雨布下面,不由地倉惶起來,外面什麼也看不見,柴油機的震動聲摻合著暴雨的啪啪聲,還有雷電的轟隆隆聲,令九兒頭疼欲裂。

    片刻之間,那雨水便積存在了雨布之中墜了下來,九兒便用手去托,那水便嘩地一下流下車去。

    夜,黑漆漆的,仿佛一片墨似的汪洋大海,那輛蹦蹦車,就像汪洋里的一片小小的樹葉,在驚濤駭浪中顛簸。

    九兒拍著駕駛室的背面,高聲問王天保,「你冷嗎?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九兒的話很快又被雨聲和雷聲淹沒了。

    王天保根本聽不到九兒的話聲,他的耳朵里只有大雨的啪啪聲,眼裡只有晃動的車燈下,滿是流水的路面。

    他也想找個旅館住下,哪怕找個亭子,門洞避避雨也好。

    但四周黑糊糊的,不見一螢燈光,哪裡有個人家?

    他小心而謹慎地駕駛著車輛,只是車頂上有一個小小的縫隙,不時地滴下水珠,他索性把塑膠袋套在頭上,這樣既暖和又防雨。

    嘣嘣車像頭老牛,拉著沉重的生活犁鏵,吱吱嘎嘎地喘著粗氣,頑強地向前走著。

    老天微明的時候,大雨終於小了些,老遠就看到了一條寬闊的河床。

    王天保很是吃驚,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寬的大河,甚至比他們的村莊還要寬。

    河中間有一條細細的水流,恰好路邊有個路標,王天保看了才知道,這就是黃河。

    在九兒的印象里,黃河水驚濤拍岸,渾濁的河水奔騰咆哮著奔向前方。

    沒想到,枯水期的黃河那麼瘦小,就像一個小小的孩子穿著一件大人的衣裳,穿蕩蕩的令人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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