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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討債的來了

2023-09-20 03:41:02 作者: 鴛鴦腿
    這世上哪有怎麼歲月靜好,是有人替你負重遠行罷了。

    劉長勝和劉四海這兩個活寶,歷來是挖空心思,絞盡腦汁掙別人的錢。

    能把錢從別人口袋裡轉移到自己口袋裡,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大的快樂和幸福。

    這是兩個不占便宜就覺的吃虧的主。

    如果九兒欠的錢要不回來,這無異於心如刀割,要了他們的命。

    他倆一前一後,猶如黑白無常二鬼,雄糾糾,氣昂昂地向九兒家奔去。

    王天保還躺在床上,悄無聲息的。

    王天保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越是心高氣傲,氣性越大。

    作為凌雲渡第一個高中生,他也有過夢想,有過拼搏。

    在上學時,他是成績最好的一個。

    只可惜,高考失利,便回了山。

    他本想出去闖闖,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老村長德旺老漢一句話留住了他,

    「孩子啊,你是凌雲渡最有學問的人,山里沒有老師,你來教教他們吧。

    以免孩子們長大了,成了睜眼瞎。」

    於是,王天保成了凌雲渡的第一個耕讀教師。

    他教了三年,這三年當中,全鎮16個學校參加學科競賽。

    王天保的學生成績如下,

    第一年,全鎮第四名。

    第二年,全鎮第三名。

    第三年,全鎮第二名。

    用老村長的話說,「一步一個階梯,一年一層樓。

    第四年,就該是全鎮第一名了。」

    然而,第四年老村長退休了,王天保也就沒有了第四年。

    大牙子接了老村長的班,成了新任村長。

    大牙子的女兒,金子小姐姐雖說沒有考上大學,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天堂縣第一中學高中畢業。

    而王天保,只是飛雲浦鎮辦高中畢業,更何況,這鎮辦高中早已取消。

    更何況,現在文化知識日新月異,一年河東,一年河西。

    重要的是,聽說上面下了文件,國家對山區教育十分重視,有關人員有望轉正。

    於是,王天保自然而然地下了崗。

    金子上崗了。

    王天保索性成天鑽在山裡,成了村民們眼中的神經病。

    王天保在山裡採摘野果,捉魚摸蝦,寂寞了,吼幾聲拉魂腔,倒也逍遙自在。

    沒想到,後來得了市民歌比賽二等獎,這才燃起了希望。

    現在又和九兒結了婚,辦起了山果果收購公司。

    眼看著雞窩裡要飛出金鳳凰,鳥槍換炮。

    誰料想,半路里出了這一攤子事,讓他一夜之間成了窮光蛋,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他有點承受不住壓力。

    有時九兒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死了,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見有呼吸才放下心來。

    九兒也深感絕望。

    但是,那一陣胎動提醒了九兒。

    有一個小小的天使還在九兒的肚子裡。

    那是上天送給九兒最好的禮物。

    九兒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段話,「我和許多小朋友坐在雲朵上面找媽媽。

    找啊找啊,找了很多地方,小朋友們都走了。

    只剩下了我,我又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你,我親愛的媽媽。」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想到要做母親了,九兒的心都酥了,她不禁母愛泛濫。

    丈夫己經倒下了,但自己不能倒下,因為還有父母,還有腹中的孩子。

    九兒常為自己長髮及腰而感到驕傲。

    也許思慮的太多,九兒梳頭的時候,那頭髮一綹一綹地朝下掉。

    時值初冬,水瘦山寒,梯田裡到處光禿禿的一片,九兒觸景生情,十分傷感。

    但人活著,日子還要過下去。

    這天早晨,在九兒的催促下,王天保起了床。

    說實話,老是躺在床上的滋味也不好受,渾身酸麻,腦袋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氣。

    幾個饃頭,一盤芥菜絲,半鍋稀粥,這就是一家人的早飯。

    九兒剛喝了幾口稀飯,院門被推開了。

    劉長勝和劉四海走了進來。

    老木匠連忙打招呼,「來了啊,兄弟,請坐請坐。」

    劉長勝大大方方地朝竹椅上一坐,那竹椅便吱嘎一聲,仿佛不堪重負。

    九兒一看兩人這陣式,就明白是來討債的。

    頓時,一家人陷入了尷尬。

    「大兄弟呀,看在往日情份上,孩子也難啊,緩一緩吧。」九兒的母親說。

    「就是因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才借錢給她。

    我可以緩,你也體諒體諒我的難處,我走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鞋子?才積攢了這一點血汗錢。

    但我沒錢就拿不了貨,沾米糕一斤又長了一毛錢,泡泡糖又長了五分錢。

    我缺一分錢,人家老闆就少發我一件貨。

    沒有貨,我拿嘴去做生意啊,那不成騙子了嗎?

    還有,家裡鹽巴該買了,已經吃了三天淡飯了。

    還有孩子的書本費,學雜費也要交了。

    誰不巴望孩子考個好大學,中專也行,大了能走出大山,不在走我這條苦路……。」

    劉四海說的口若懸河,聲淚俱下。

    「是啊,是啊,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劉長勝說。

    「各位長輩,我真的沒有一分錢。」王天保說。

    確實,他的錢包比臉還要乾淨。

    幾天功夫,他的臉上長滿了胡茬子,而頭髮也白了一半。

    但他的錢包里一個硬幣也沒有。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錢包從沒有裝滿過。

    「我家裡也需要用錢,老人有病,兒子定親,哪樣都是火燒屁股。

    就是把我自己當豬肉賣了,剁成碎肉包餃子,你看看我這一百多斤的小身板,又能賣幾個大錢?」

    劉長勝也叫起苦來。

    話說到這份上,再說下去就有火藥味了。

    但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九兒的母親顫微微地從頭上拔下了銀簪子,又從手腕上退下了銀鐲子。

    這是姥姥傳給母親的嫁妝。

    「娘。」九兒叫了一聲,哽咽了,兩粒淚珠滾了下來。

    老木匠默默地抽了一鍋子旱菸,起身去了里房。

    不一會兒,他捧出了一疊零零碎碎的鈔票。

    這是他的棺材本兒,大概也有個三五百元。

    劉長勝和劉四海見了銀器和鈔票,不但不高興,反而不屑一顧,這令九兒十分詫異。

    哪道他們不是來要錢的?

    當兩人說出了要求的時候,九兒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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