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九兒失蹤了

    山是瘋子的靈魂！

    人是最容易上癮的動物。

    瘋子王天保，一天不上山便像丟了魂，渾身難受。

    而飢餓，則是最好的驅動器。

    瘋子王天保最先在森林的邊緣，找到了一叢沙棗樹。

    那沙棗樹比棘刺還要矮，結出的沙棗卻很多很甜，只可惜小的可憐，只有正常棗子的五分之一，而且還有個大棗核，很少有人吃它。

    瘋子摘了一會兒便不耐煩了，又向森林走去。

    地上的野果多起來，野馬泡啦，青蒿果啦，小紫瓜啦……

    瘋子邊走邊吃，不亦樂乎。

    ……

    九兒不知去了哪兒？天快黑了，九兒的父母急的像拉磨的毛驢，圍著院裡的大棗樹直轉圈子。

    自從金子貴去了國外打工，兒子豆豆去外地上了大學，青棵就很少回城。

    由於業績突出，青棵已成了鎮中心小學的副校長。

    每天放了學，青棵便回到母親家，一來幫忙照看民宿生意，二來她怕九兒想不開，尋了短見。

    青棵回到民宿的時候，雞鴨鵝已開始上宿了。

    聽說九兒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家，青禾也著了急，她趕忙請村民們四處尋找。

    一時間，凌雲渡的村民們幾乎全體出動，三個一堆，五個一群的上了山。

    森林裡的光線越來越暗，一團烏雲翻滾著從大山深處冒出來，不住地擴散著，黑夜來臨了。

    森林裡到處是飛翔的蝙蝠，還有貓頭鷹的笑聲。

    山頂上傳來了狼的嗥叫。

    為了防止野獸，村民們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棍棒上了山，不斷地吆喝著壯膽。

    青棵和村民們走到半山腰，村民們驚訝地發現，在電筒的照射下，瘋子王天保攙著九兒迎面走下山來。

    村民們看到了，個個驚詫不已。

    這兩人天黑才從山上下來，也不怕遇到了狼，野豬。

    真是貨真價實的瘋子。

    「哪道九兒飢不擇食，竟和一個瘋子談起了戀愛。」

    王天保解釋說，「在曼陀羅背後找到了九兒。」

    九兒卻說，「那不是曼陀羅，那是彼岸花，好美麗的一大片花兒。」

    村民們覺的好笑，王天保是瘋子，才說出這樣的話。

    而九兒也說出這樣的話，莫非九兒也瘋了。

    村里又起了風言風語，是關於九兒和王天保之間的事。

    他們說九兒歹毒，要妨死村里所有的男性，就連瘋子也不放過。

    也有的說九兒受不了這麼多的打擊，神經了，也變成了瘋子。

    這樣，凌雲渡就有了一個男瘋子，一個女瘋子。

    瘋子和瘋子結婚也不錯，組成一個瘋子家庭，挺般配的，就像蝦配蝦，蟹配蟹。

    也有樂觀的人認為，他們吃他們的，他們喝他們的，只要不發瘋，不妨礙別人，這是求之不得的事，何必咸吃蘿蔔淡操心。

    女孩子在初戀時，是初綻的花朵，也是最容易激動的年紀。

    一束鮮花，一句承諾，他們就以為白馬王子出現了。

    而像九兒，談過戀愛，結過婚，她已沒有了幻想。

    她們不在注重外表。

    外表長的再好，啥活也不干，你又不能啃他，吃他，用他允飢。

    生活離不開油鹽醬醋，貧賤夫妻百日哀。

    花言巧語不值一毛錢。

    九兒再瘋再傻，也不會和王天保談戀愛。

    九兒從心底里看不起他。

    九兒懶的搭理他們，她明白，當狗去吃屎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去阻止它。

    你阻止它，它還以為你要和它搶屎吃。

    其實，謠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在村民的眼裡，王天保和九兒挺般配的。

    王天保比九兒大了三歲，這在農村很正常不過。

    會嫁的嫁胡茬，不會嫁的嫁毛娃。

    男人大了幾歲，知道疼老婆。

    況且王天保長相英俊，而且是村里第一個高中生。

    再說瘋吧，王天保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細思之下，也確實有道理。

    有次在村頭大槐樹下，大夥都在乘涼。

    王天保說人是由猴子變的。

    凌雲渡的村民就很納悶，苟富貴就問他，「猴子的屁股是紅的，你王天保的屁股為什麼那麼白？

    猴子披了一身黃毛，你身上為什麼就幾根汗毛，而且是黑的？」

    王天保被問的紅了臉，急忙解釋，「那是勞動進化的結果。」

    村民們這才恍然大悟，勞動就是幹活，扒地，拔草，掰苞谷都是勞動。

    只是這進化是誰？村民們卻鬧不明白。

    還有王天保種苞谷不讓撒化肥，說是土地板結，影響地力。

    種的蔬菜不讓打農藥，爬滿了大青蟲，說是原生態。

    王天保種的苞谷一畝地頂多一百多斤，而別人家一千多斤。

    王天保種的菜面黃肌瘦，身上儘是洞洞，還有黑色的點點。

    洞洞是蟲子咬的，黑點點是蟲子的大便。

    這原生態，那原生態，他連祖宗都原生態了。

    認了猴子當祖宗，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不管怎麼說，瘋子救了九兒，九兒一家人都特別感動。

    這天是星期天，青棵帶著九兒來感謝王天保。

    白天去怕人見了說閒話，兩人特意天麻麻黑了才去。

    四周靜悄悄的，秋噪的蟬兒早已進入了夢鄉，小鳥們也歸了巢，只有蟋蟀還在「嚶嚶」地鳴叫。

    王天保住在老村，形似弧島，目前還只剩下王天保一個人家。

    以前為了安全，挖了一圈寨溝，只有一條路與外界相通。

    初秋的山村，己經寒涼。

    整個凌雲渡，只有王天保沒有用上電，還是一豆熒熒的燈火，在孤獨寂寞地燃燒。

    從門縫裡望去，屋裡的一切都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飄擺搖曳，若隱若現，猶如冪界。

    王天保煮了一碗螺螄，這是他上午在小溪邊摸的，又拍了一根黃瓜，再拿出遊客扔掉的半塊麵包，舀了一大碗老地瓜燒刀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篤，篤」響起了敲門聲。

    王天保大吃一驚，他這個光棍漢，連閻王爺都顯他窮，窮的鬼都不上門。

    誰會天黑來找他？

    王天保猛地想起來，前天他借了苟富貴五元錢買煙抽，定好今天還他八元錢。

    只可惜，口袋裡確實沒錢，才躲在山上，天黑才回家。

    沒想到，這傢伙等不及，上門討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