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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怪事連連

2023-09-20 03:41:02 作者: 鴛鴦腿
    小腳老奶奶的人間消失,村民們都說有福氣。

    沒有病,不花子女的錢,也不遭罪,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沉入了夢鄉。

    上個月,同村的老孟頭就不行,他得了重病。

    兒子又在外地打工,他自知無錢醫治,自己挖了個坑,喝了半瓶敵敵畏睡了進去。

    也不知何時死的,只知喉嚨,肚子上的皮膚都摳爛了,真他媽的遭罪。

    九兒的姥姥有福氣,當了一輩子的家主,而譚木匠,這個倒插門女婿,又是個焉性子,遇事不大吭聲。

    老木匠不錯,在十年前,老木匠就替岳母準備好了壽材。

    那兩棵山秋樹是他賣了兩頭肥豬,又添了三個月的工錢,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從桃花嶼買來的。

    又花了八十元,雇了兩頭毛驢馱上了山,放置了兩年,陰乾了,才開了鋸。

    陰乾的山秋不會幹裂,又防潮,這是最上乘的壽材。

    做好後,又用桐油灌了縫,刷了三年,直刷的壽材油光可鑑。

    村裡的老人們見了直豎大拇指,連夸老木匠孝順。

    此刻的九兒家,小院裡站滿了人,有左鄰右舍,還有許多遠房親戚。

    三大姑八大姨,七十二表侄,許多親戚,別說九兒,就連九兒的父親也沒見過。

    老木匠連連感慨,這麼多親戚,要走起來,那多熱鬧,也不知要費多少時日?

    老木匠的女兒,小四嫁到了一千里外的山溝溝,家裡又忙,最主要沒錢,索性不來。

    小六大學畢業了,正在省里實行,也回來不了。

    因此,青禾和歐陽強子是生意人,他們講究和氣生財。

    因此,撐場面的只有青棵。

    女兒多了也有好處,女婿們負責記帳,招待客人。

    女兒們擇菜的擇菜,燒鍋的燒鍋,姐夫歐陽強子是廚師,整個席面歸他指揮。

    就連身體不好的四姐夫也派上了用場。

    氣喘吁吁的四姐夫陪著風水仙斟探風水。

    那風水仙是譚木匠特意從飛雲浦鎮上請來的。

    風水仙姓劉,是個乾瘦的小老頭,號稱「劉半仙」,從飛雲浦到凌雲渡,再到桃花嶼,數他名聲最響。

    四姐夫本來身體不好,陪著劉半仙到處斟探地穴,直累的四姐夫虛汗直冒,踉踉蹌蹌。

    走平川跨山坡,「劉半仙」十分利索。

    他穿著露出腳趾頭的踢倒山布鞋,的卡褲,灰色中山裝,頭戴一爛斗笠,滴面煙塵,咋看咋像鬼片裡的古董殭屍。

    「劉半仙」左手拿著羅盤,右手提著酒葫蘆,不時地啜上一口苞谷燒酒。

    「劉半仙」一步三搖而又東張西望,用那不知是老眼昏花還是醉意朦朧的眯眯眼,東尋西找,不時念念有詞。

    這下可苦了四姐夫,他被石頭烙了腳,棘刺劃破了衣裳,他盼望著早點結束。

    直到兩個半時辰過後,抽了兩盒「五指山」牌香菸,那酒葫蘆口朝下舉起來,再也滴不出一滴酒來,在野豬窪終於探到了她穴。

    那是一塊凸出的山崖,四周是蒼翠挺拔的古松,一河瀑布從上而降,飛流直下,甚是壯觀。

    風水風水,講究的是有山有水,陰陽調和。

    這是個老好方。

    要陽,陽光直射,十分亮堂,要陰,古松翠柏,遮天憋日。

    此乃陰陽互補,而且登高望遠,整個凌雲渡盡收眼底。

    要水,最妙的就是那一河瀑布,飛流直下,水珠四濺,聲若洪鐘,松濤陣陣。

    有陰又有陽,有水又有財,墳墓拿的就是這個。

    風水,風水,高山之上,風自然不愁,別說那小風,就是龍捲風也是常有的事。

    那一河瀑布,豈止夠喝一壺,十壺百壺也喊不完,而且是活水。

    太妙了,這是上乘之選。

    處在山凸的墳墓,有如麻將中的紅「中」,任你東南西北風,發財在紅中。

    看來,譚木匠家又要出貴人了。

    譚木匠請了村里六個年輕力壯的小伙負責打墓。

    兩人挖土,六人替換著來。

    那墓四周插了一圈小白旗,按八卦方位插,上面寫滿了彎彎曲曲的符咒,這就是所謂的圈陰宅了。

    四姐夫氣喘吁吁地來回報信,報告打墓的深度進程,要麼給打墓的送去香菸,啤酒,菜餚。

    墳墓清底的時候,發生了奇怪的事。

    從墳墓的底部,突然冒出了一股清泉,還有三個大河蚌。

    李山雞老漢打了半輩子墓,這事第一次見到,不由地連稱稀奇。

    大夥議論開了。

    這玩藝山下河裡才有,怎麼會跑到山上?雖說河蚌會挪動,這二十幾里的山路,恐怕挪到半路就渴死了。

    大夥捉摸不定,不由地看向「劉半仙。」

    「劉半仙」捋著山羊鬍子,眯眯眼眨巴了半天,才擠了一句,

    「天機不可泄露,泄露要遭雷劈的。」

    而後匆匆地逃下了山。

    還是德水有經驗,德水上過初中。

    德水說,「墓穴選在了泉眼上,那河蚌是順著泉眼上來的。」

    老山雞不相信,「河蚌只生長在山下河裡,那兒水溫高。

    你看山上水涼,那瀑布潭裡就不長河蚌,泥鰍。

    再說,泉眼那么小,河蚌那麼大,也上不來啊。」

    大夥想想,也有道理,一時不在言語,陷入了迷茫。

    山裡的世界,沒有了鳥語和風聲,便是寂靜的世界。

    寂靜的令人可怕。

    沒有風,明晃晃的日頭下,平地卻生出了一股白霧。

    那霧先是細細的一股,流水一樣,從松林里溢出。

    漸漸地,越來越粗,越來越多,堆積在地,一層,一層,至膝,至腰……

    眾人正在驚悚。

    「呱」一聲沙啞的鴉噪響起。

    一抬頭,發現了一個灰頭烏鴉縮在一棵古松的殘枝上。

    那烏鴉幾乎和松枝一個顏色,仿佛是個樹瘤,不細看還真著不出來。

    只見那烏鴉歪著頭,兩隻小黑眼珠瞪的溜圓,正死死地盯著打墓的他們,仿佛在看一群怪物。

    一隻毛色枯焦蒼白的貓頭鷹,「咯一咯一」地笑著從松林間飛出,在墓穴上空飛了一圈。

    眾人抬頭看去,那貓頭鷹又發一聲怪異的悲啼,才歪歪斜斜地又隱入了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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