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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遠木匠

2023-09-20 03:41:02 作者: 鴛鴦腿
    大叔說,「你用這簿薄的玩藝換我的東西,憑啥呀?」

    九兒說,「這是錢呀!」

    大叔傻傻地問,「錢是什麼東東?幹啥用的?」

    九兒說,「錢可是個好東西,可以把田地,買房屋,買豬狗牛馬,讓人給你幹活,做事。」

    大叔更驚訝了,「別人辛辛苦苦種的稻子,累死累活砌的房子,你用這張花花的薄片兒就能據為己有。」

    九兒點了點頭。

    「這不是騙子嗎?這東西是誰造的,用這玩藝去騙別人的血汗,於心何忍。

    天啊!世上竟有這種謊誕的事。」大叔驚叫起來。

    九兒這才明白,這種地方的人,不知錢為何物。

    這時,有個白鬍子老頭拄著拐杖走過來,他仔細地看了半天,才說,「我聽我的祖爺爺說過,他看過以前的石刻,這玩藝威力很大,可以讓人老老實實聽話,也可以殺人,放火,親人反目。

    最後,那些發明這種東西的生物早已滅絕了。」

    老頭見九兒吃驚,又說,「這裡的世界沒有這種東西,士里長的,河裡生的,都歸大夥所有。

    大夥吃穿用度,適可而止,這裡沒有首領,也沒有這長那主任,也沒有貪污攀比,更沒有謠言和偏見。」

    九兒不相信。

    老頭兒又說,「這個國家的名字叫大善國,也叫良心國,一切都靠良心制約,良心形事。」

    九兒聽了,猛地一驚,醒了過來,原來是南柯一夢。

    只是洞中光線亮了許多,又沒了滴答聲,九兒知道大雨停了。

    山中的雨就是這樣,來如風,去如電,知道雨停了,九兒攏了下頭髮,揉了揉眼,站了起來,伸手去提行李,才發現行李不見了。

    行李里有衣服不說,還有九兒打工的幾百元錢,九兒慌了,掃視一下四周,見洞口的爬山虎枝葉被人動過,連忙追出洞外。

    洞外一個矮瘦子拎著九兒的行李在奔跑,在古木參天的樹林裡,到處是藤蔓,地上又是厚厚的積葉,還有荊辣,石塊。

    矮瘦子跑的跌跌撞撞,九兒發一聲喊,那喊聲又響亮又輕脆,在空蕩的山谷里迴響,綿延不絕。

    那矮瘦子嚇了一跳,背著九兒的行李上竄下跳,好像一隻猴子,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憑著這靈活的身手,九兒知道,這是個土生士長的山裡人。

    九兒這個山野丫頭,也是膽大,撿起一根粗樹枝,追了上去。

    竹林里傳來了打鬥聲,九兒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九兒撥開竹葉,走了進去,原來是凌雲渡的瘋子王天保。

    這個幹了十幾年民辦教師的瘋子,本來乾的好好的,就因為民辦教師被村支書的女兒頂替,才氣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王天保的神經病時好時壞。

    正常時,王天保愛穿一件打了補丁,洗的發白的藍滌卡中山裝,而且在最上面的口袋裡插上兩支壞了的鋼筆。

    神經病犯時,又蹦又跳,指桑罵槐,一副武瘋子形象。

    聽說瘋子打死人不抵命,打傷人不犯法,大夥都離他遠遠的,沒想到今天在這兒碰上了他。

    王天保正在揍那小偷。

    小偷二十多歲,大板牙,渾身上下都是泥,金魚眼裡閃著驚慌,雙手抱著頭,連喊,「救命呀,我不敢了。」

    凌雲渡這個山旮旯,周圍就這幾個村子。

    王寨,劉坊莊,麻油坊,飛雲浦,桃花塢,梅花庵,只要不是小孩子,九兒差不多都認得。

    這個小偷是麻油坊的,叫小泥鰍。

    這小泥鰍身世也令人可憐。

    她母親也是凌雲渡人,和九兒是一個族的,還沒出五服。

    論輩份,小泥鰍該叫九兒一聲「小姨。」

    小泥鰍的母親大蘭子,自幼喪母,她的父親是個「遠木匠」。

    何謂「遠木匠,」這個木匠雖會木匠活,但心術不正,做的是無本買賣,五指山上墳墓眾多,那些吃陰家飯的摸金校尉,深諳「要想富,去挖墓。」

    只要從墓里挖出一丁點東西,哪怕一個小小的尿罐,也會發一筆小錢。

    也不知遠木匠挖過墳沒有?只知他家房後推滿了棺材板,他做的家俱,桌子,板凳,大床……

    都是用那玩意兒做的,要麼柏樹,要麼秋樹,最不濟也是松樹,都是呱呱叫的上乘料。

    附近的人知道他的底細,誰買他的家俱?買了這樣的大床,睡在上面能睡安穩,還不天天做惡夢?

    所以,他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賣家俱,這才有了「遠木匠」這個外號。

    「遠木匠」吃喝嫖賭,生了一女一兒,兒子叫衛濤,是個村痞,在村里偷雞摸狗,老天爺老大他老二,是個走路眼皮朝上翻的人。

    三十多歲的衛濤還是個光棍,去年,結夥偷盜耕牛又被抓進了局子,天天有帶槍的站崗,這下也該老實了。

    再說大蘭子,長大後嫁給了麻油坊的劉保安。

    劉保安在五指峰的小煤窖挖煤,天頭累的像條狗,掙的錢一分一厘都交給了大蘭子。

    大蘭子嫁了個好人家,可她不知足,別說打理家務,連飯也懶的做,每日除了打麻將還是打麻將。

    小泥鰍五歲的時候,小煤礦塌方,劉保安被困在了裡面,好在窖主有點良心,組織人員救出了劉保安。

    雖說撿了一條命,脊樑卻受了傷,腰弓成了蝦米,不能再乾重活了。

    窖主老趙,東拼西湊借點錢,本想發個小財,誰知,錢沒掙到,反而出了事故,賠的傾家蕩產,自己又被判了刑,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哪有錢賠他。

    無奈,劉保安垂頭喪氣地回了家,家裡沒了收入,還多了一個藥罐子,大蘭子屁股一扭,和一個收山貨的山外人跑了。

    劉保安找不到大蘭子,氣的把小泥鰍送給了遠木匠,也消失了。

    小泥鰍跟著姥爺過著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沒熱乎幾年,也不知道「遠木匠」盜賣陰間房產,閻王爺震怒,或者是陰間那些墳墓被挖的鬼們,無房居住。

    或者是閻王爺看中了「遠木匠」的手藝,一聲令下,黑白無常便手持令牌,把「遠木匠」請到了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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