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頁

2023-09-20 03:32:19 作者: 昆吾奇
    黃粱印象最深的,當然是他自己和瑪莎的婚房,其次便是老沃爾夫的房間。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選擇老沃爾夫的房間。他相信那裡也是洪奎最熟悉的。

    當他用自我催眠,快速進入夢境,並在夢中復刻出這個房間的時候,他看見病弱的沃爾夫躺在病床上,瑪莎正在旁邊服侍。

    黃粱當然知道這是自己的夢,但看到瑪莎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蕩漾了一下,就好像他們已經分開了很久很久。

    來阿拉斯加之後,他常常擔心自己和瑪莎的這一次別離,會不會成為永別?會不會從此後只能在夢中和愛人相會?

    瑪莎的臉上露出驚喜,就好像真的是在家中等待征夫歸家的婦人那樣。她雀躍著走過來,摟住黃粱的肩,在她的臉頰上親吻著說:「你可回來啦,你不在的時候,我好擔心你啊。」

    她又看向黃粱的身後問道:「小沃爾夫少爺呢?他沒回來嗎?」

    黃粱剛想說話,就聽見身後響起了敲門聲。他意念一動,門就開了。洪奎笑著從門外走進來。

    這時候黃粱感覺到空間裡多了什麼東西,就好像空氣一樣,你看不見,也摸不著,但它就在那兒。而房間裡的物品和人都卻多了一層虛影,就像拍照的時候手抖了一下那樣。

    他知道這是洪奎的精神實質構成的夢境空間。他們兩個人的夢境已經疊加在一起,正在互相融合。他感覺到頭皮有點發麻,就好像有人在拿一把銼刀在銼他的身體,把他身上的多餘的零零碎碎給銼掉了。

    黃粱也努力地去調整自己的精神,儘可能的迎合洪奎的夢境。

    沒過多久,他們兩個的夢境終於統一了。房間穩定下來,瑪莎和老沃爾夫的臉又變得清晰了。只是為了夢境的穩定,他必須維持住瑪莎的樣子,就好像施展了定身術一樣,瑪莎就那樣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

    洪奎說:「可以了。現在,你要把這個夢境連通到現實,然後,帶著我走上那條天路。」

    黃粱點點頭,默默地看了瑪莎一眼,轉身走向門口。他閉上眼睛,手放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一推。

    門推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來,門外,是德納里山的冰雪世界。眼前就是那條天路,天路的盡頭,是那個從天空倒掛下來的冰稜柱。

    黃粱踏上天路。洪奎緊緊拽住綁在他腰上的繩子,跟著他的腳步。他們的身後,傳來阿拉斯加犬的狂吠聲。

    印第安嚮導的喉嚨里差點也發出狗一樣的叫聲。他看著兩個主顧,在懸崖邊裝神弄鬼般的不知做了些什麼,然後居然就這樣踏著虛空走了出去,接著便消失了。

    此刻的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和他的狗沒什麼兩樣,看不懂眼前發生的事情,只能伸長了脖子,愣愣的站在那裡,喉嚨里發出些莫名的響聲。

    經歷了此番奇遇,印第安人更加篤信德納里古老的神言。他打算下山以後,第一時間把他的奇遇告訴他的妻子和孩子,但他卻不知道,他們剛剛經歷了一番比他在山上所見的更不可思議、也更兇險的事情。

    第719章 .714、冰之魂

    黃粱和洪奎一踏上那條天路,就感覺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德納里雪山不見了,天空不見了,大地也不見了。沒有風雪,沒有雲彩,什麼都沒。世界只剩下那一條天路,和遠處那塊冰。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時間在這裡仿佛失去了意義。

    這讓黃粱想起了他曾經用來和霍華德聯繫、後來又把青木困住過的那條夢境通道。

    當他們來到了天路的盡頭,黃粱看見那座巨大的冰山就倒懸在他的頭頂。它占據了整個天空。太陽,月亮,星星和雲彩,都被冰封在裡面,但它們卻運行不悖,各自煥發著光彩。

    洪奎在地上跪下來,對著頭頂的冰山,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是在祈禱什麼。祈禱完後,他站起來,伸手去觸摸冰山的尖尖。

    黃粱看見他的手在發抖。這位向來穩重的沃爾夫家族的少年很少表現得這麼激動。夢寐以求,大抵就是如此吧。

    洪奎的手觸及了那塊冰,冰面上突然發出耀眼奪目的光。

    黃粱起先感覺到熱,就像在火爐旁烤火。

    整座冰山都在開始融化。

    接著,黃粱又感覺到了冷。

    冰雪消融所帶來的寒氣,直入骨髓。

    他試著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抵抗,才感覺稍微好一點。他看見洪奎的身體顫抖得厲害,顯然是有點支撐不住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幫他。那畢竟是他家族的事情,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如果觸摸冰山是某種儀式的話,那他上去幫忙,會不會破壞這種儀式。

    洪奎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臉色也變得鐵青,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顯然已經用盡了全力,就好像整座冰山的重量都正壓在他的身上。

    黃粱顧不了那麼多了,急忙踏上一步,伸出雙手想要托住冰山,希望幫洪奎分擔一點力量。可是他的手指尖還沒完全碰到冰山的山尖,冰面上就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的指尖,傳遞到他的手掌,他的腕骨,他的手臂,他的肩膀,直到他的心臟。他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撞飛了出去,差點把他的身體撞成粉碎。他感覺骨頭和內臟都已經裂開了,然而更要命的,是那徹骨的寒冷。

    他連忙集中意念,用所有的精神力,護住自己的軀體,去驅趕寒意。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心神才穩定下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