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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3:20:06 作者: 墨香雙魚
    在這片屍山血海之上,一個血人坐在最頂端,猩紅赤傘冷酷地插在半神體的屍體上,那雙瑰紅眼眸血腥地遙望著遠處的教會陣地,以令人膽寒的目光逼視著所有人。

    腥風撫過,烏鴉覺得這是一個死人,大膽地落在他的肩膀啄食血肉,卻很快被他的手抓下來,連皮到毛一起嚼入口中,化作養分。

    遙遠的教會陣地,勇敢的騎士們瞥見了屍山上的血紅身影,可怕的涼意從心中升起,一個個不自覺咽了咽喉嚨,甚至不敢以目光直視。

    這是一隻戰場惡鬼。

    這隻惡鬼已經在屍山上佇立了一個多月,不眠不休,一分一秒都沒有離開,無論任何手段都殺不死他,刀刃斬過的傷口會瞬間癒合,弩炮射斷的肢體眨眼間復原,就是那些濺出來的血都帶著野獸般的凶性,一旦血珠濺在你的臉上,它們會躁動地扭曲分裂,最後張開血盆大口咬碎你的頭。

    一開始,騎士們還會帶著榮耀發起衝鋒,但打到後面怎麼都不敢上了,這無關勇氣,無關信仰,無關虔誠,而是人類面對怪物的本能性恐懼。

    騎士陣線的最前方,身披教皇袍的霍安里森騎著純淨的獨角獸,他的目光遙遙落在戰場惡鬼的身上,眼中沉浸著一股詭異的陶醉,唇角也因此揚起了一個血腥的弧度:「暴食,多麼完美的生物。」

    一名獅心衛隊成員問:「教皇,是否讓騎士們服下毒藥,再次發起衝擊?」

    戰場惡鬼是會吃人的,死人越多,他吃的越多,越難殺死。

    但這有個前提——屍體必須是可食用的。

    在後續的衝擊中,所有攻城部隊都會提前服下一種毒藥,這種毒藥在活著的時候不會起效,一旦人體死亡,毒性就會在全身細胞擴散,將所有殘存的細胞活性徹底殺死,無法再用於任何吞噬。

    霍安里森嘴角揚起了一個冷笑的弧度,說:「不急,讓他餓一會。」

    「是。」獅心衛隊成員應聲退下。

    霍安里森遙望洛憂之際,鎧甲殘破的加拉哈德走了過來,他的臉頰不知為何已經瘦得乾癟了下去,神色恭敬,但語氣卻極其凝重:「教皇,我們的補給已經支撐不住了,好幾條教會本土的運輸線被敵人的敢死隊切斷,現在前線糧食短缺,每個人都餓得發瘋。」

    軍隊規模大自然兇猛,但也不是沒有缺點,3500萬部隊,那是3500萬張嘴,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凶獸,凶獸的食量可不比人類,更別提那些移植了暴食細胞的半神體。

    三個月的鏖戰,戰場惡鬼餓了,十字教會也餓了。

    霍安里森沒有看加拉哈德,依舊注視著洛憂,直到下屬傳來第二次提醒,他才唇角一揚,平淡地說:「宰殺凶獸,吃它們的肉,一百萬頭夠嗎?」

    加拉哈德愣了一會,心中盤算片刻,沉聲說:「全部依靠宰殺凶獸的話,一百萬頭凶獸應該夠吃一周。」

    「那就如此吧。」霍安里森遙望著死一般的長安城,微笑著說,「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很快。」

    加拉哈德下意識順著霍安里森的目光看向遠方,當看到屍山上的洛憂時,面對怪物的原始恐懼讓他整個人不自覺一顫,他不知道教皇要如何越過這隻戰場惡鬼,已經有幾十萬精銳騎士變成了屍山的一部分。

    反觀霍安里森,他只是微笑注視著洛憂,仿若大局已定11

    第一千八十二章 殘破之軀

    屍骸遍野的噩夢中,楚凡一身冷汗地驚醒,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他踉蹌地抱住了放在地上的臉盆,嘔得一聲吐出了混雜著血的嘔吐物。

    接連三個月的高強度前線指揮已經耗幹了楚凡的生命力,各種新疾舊病在骯髒惡劣的戰場環境中被誘發,肺病,肝癌,白血病,皮膚化膿菌感染楚凡每一秒都被這幅殘破之軀的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一周前,楚凡的前線指揮一職被撤銷了,並非因為指揮不力,甚至完全相反,如果不是楚凡在前期的種種應對舉措,長安城恐怕早就淪陷了,連三個月都守不住。

    在教會眼中,楚凡是除了洛憂以外威脅最大的人,甚至有部分主教認為楚凡的戰略威脅性比洛憂還高,他總能利用穩固的指揮和奇招破除威脅,給教會帶來成倍戰損。

    楚凡之所以被撤職,是因為前線已經不需要他了,不死軍現在滿打滿算4萬人,而且基本都是重傷員,沒有指揮的必要了,看到敵人就殺,自己儘量別死,這就是唯一的指揮。

    楚凡已經付出得夠多,最後時日,洛憂想儘量讓楚凡多休息,活得稍微輕鬆一點,這是洛憂唯一能給楚凡的獎賞。

    楚凡吐完血,感覺胸口的氣鬱好了一些,他下意識拿起水壺往嘴裡灌,想洗一洗血腥味,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

    楚凡自嘲地笑了兩聲,差點忘了,長安已經彈盡糧絕,沒水了,士兵們想解渴都只能喝地上的血。

    楚凡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出門,想去城牆看一眼,結果門一開,他發現外面站著三個遍體鱗傷的士兵,正用求助的目光看著他。

    楚凡虛掩上了門,語氣平淡地問:「你們不守好城牆,在這裡做什麼?」

    帶頭的那名士兵沒了一隻手,近心端綁著止血帶,勉強止住了出血,從傷口看應該是被半神體硬生生咬斷的,他頹喪地看著楚凡,聲音中隱隱有一種情緒上的崩潰:「楚凡,我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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