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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3:20:06 作者: 墨香雙魚
    墨骨這個人應該儘早拿掉的,最好的時機就是崩壞16年第二次衛國戰爭後,前任大元帥尚在,或者岳潤生大元帥剛上任的時候,就應該把以「身殘」為由,將墨骨從江南拿掉,讓她像以前的羅漢林那樣退伍,或者直接送回北境也行,反正也只是個廢人,她已經沒有用了。

    然而這一步被長安疏忽了,墨骨沒有被拿掉,她穩穩地坐在臨江軍區當軍事首長,就像毒蛇般潛伏,不動聲色,不露於形,安靜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天。

    墨骨是崩壞7年北伐後去的臨江,在那裡待了二十多年,她在江南的影響太深了,以臨江軍區為政治中心輻射,墨骨在江南地區的多年經營留下了了大量聽從自己的勢力,這些勢力已經膨脹到可以直接影響江南地區的政治,也許和平時期不明顯,可在緊急時期一下就暴露了問題,就像這次拒絕運糧的事。

    現在長安中央名義上擁有西域,江南兩大地區,甚至可以直接對江南軍隊進行調令,但由於墨骨的存在,江南軍隊實際上已經變得不可靠,長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對他們還有沒有掌控力,中央軍徹底變成了孤軍。

    在國家重建,容易更改權位的時候,長安沒能及時把墨骨拉下馬,現在想撤她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現在強行撤掉墨骨的權力,以她在江南留下的影響力,一旦率眾順勢謀反,局勢將會像雪崩般垮塌。

    江南軍從來沒有以作戰勇猛出名,但那好歹也是40萬軍隊,40萬啊!

    長安中央錯了,錯得很徹底,一步錯,步步皆錯。

    在而後的兩年中,從崩壞30年到崩壞32年,長安中央試圖大力發展農業,但因西域本身的氣候問題,糧食不易生長,根本來不及填堵糧食缺口,在內無儲備外無供應的情況下,西域地區不出所料發生了慘烈的饑荒。

    《崩壞編年史》有云:西域時饑荒,田耕粒米無收,餓殍載道,哭聲直上千雲霄。路見飢者,瘦如柴,因皮黃包骨,謂其名「黃骨」。偶見孕者肢瘦大肚,黃骨剖其腹,取胎童分而食之,笑開顏。11

    崩壞:起源

    崩壞:起源

    第一千一十六章 誓殺國賊

    大範圍的饑荒對於長安來說幾乎是絕境,但絕境不等同於死地,緊急時期有緊急對策,軍隊無法大規模跨境,派百來個中央戍衛軍高手潛行過境還是可以的,他們在異國他鄉的立方體兌換糧食放進空間袋,然後潛行送回來,不停反覆,為西域運輸存活下去的希望。

    但這終究是杯水車薪,最多只能幫助維持西域四十七座主城的基本溫飽,對於社會階級低下的人來說,恐怕連「溫飽」都沒有,最多只是「活著」。

    而在四十七座主城之外星羅棋布的衛星城市,長安中央是真的無力顧及了,只能任其自生自滅,或者祈禱滲透出去的士兵能夠多換點東西回來,儘可能地幫助這些難民。

    崩壞32年秋,這本應是稻香遍布原野的收穫季節,但在出巡的柳扶蘇眼中卻是一副徹底相反的景象。

    因為長期依賴於立方體兌換,農業知識在這一代人里已經匱乏,重新學習實在太難了,再加上西域本就不適合種植穀物,田野中大片大片都是枯死的稻杆,有的甚至已經在乾燥的氣候中風化,隨便碰一下就會折斷,落在地上變成碎渣。

    田邊就是一個小型聚落,瘦成人乾的平民們眼神呆滯地坐在那裡,柳扶蘇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活生生的人在後世史書中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冷冰冰的稱呼:黃骨。

    平民中經常還能看到一些大著肚子的人,他們並不是什麼豐衣足食者,而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便去啃樹皮,石子,泥土,這些無法消化的東西堆在胃裡,撐大了他們的肚子,讓他們能夠長時間有飽腹的感覺,當然,這換不來什麼營養,有些人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撐著,也有人眼睛一閉,在充滿飯香的夢中永遠死了。

    聚落中心,大量死於饑荒的人屍體都堆於此處,村長算是個比較明智的人,知道要用火處理屍體,防止瘟疫蔓延,這大火一過只有皮焦的臭味,一點肉香都沒有,因為燃燒物的身上只有皮和骨。

    偶爾有幾個餓得突破底線的平民偷偷抓過一具屍體,欲要同類相食,但是啃崩了牙也就只撕下來一點乾巴巴的皮,啃進去的熱量還沒自己費勁耗掉的多。

    柳扶蘇過來以後,骨瘦如柴的村長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柳扶蘇是一個主導民生,大行親民政策的人,以前只要沒公務就會便衣出行,走訪各地鄉里,體恤民情,顯然他不是第一次來此,村長早都認識他了。

    村長顫巍巍地握住了柳扶蘇的手,抬起頭,因歲月而渾濁的眼眸注視著柳扶蘇的臉,有些擔憂地說:「將軍您瘦了」

    柳扶蘇作為赤血帝國上將,在長安中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怕饑荒橫行,哪怕每天千百個人餓死,軍中也一定會優先保障他的豐衣足食,就算西域人全部餓死,死絕,柳扶蘇也一定是最後死的。

    然而,終日的憂愁讓柳扶蘇縱使茶足飯飽,身形也是日漸消瘦,臉頰兩側都凹了下去,如果脫掉這一身上將軍服,換上襤褸破布,恐怕就和路邊的難民沒兩樣。

    柳扶蘇緊緊地抿著嘴,強忍著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顫聲問:「還撐得住嗎?」

    「死人啊總在死人」村長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布,裡面好像包著什麼東西,開啟後,一股難言的臭味傳來,他嘟囔著說,「大夥現在只能靠這些撐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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