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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9:27 作者: 檸小柒
    容起雲長眸微眯,打量起曾忱。

    她今天打扮中規中矩,甚至有些太過小家碧玉。

    尤其鞋上,沾了許多泥水,和她氣質格格不入。

    他忽然俯身,從西裝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在她面前蹲下。

    曾忱看著他的身軀忽然落下去,心頭又是一跳。

    而後,她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人握住。

    指腹上有些許不平,摩擦在她的腳踝骨上,格外敏感。

    她忍不住要縮回腿,無奈單腳使力,不敢用大力,否則可能有重心不穩的風險。只好放任腿落在容起雲手裡。

    他只是拿出手帕,替她擦去了小皮鞋上的泥水。

    動作細緻又認真,仿佛一腔深情。

    誰知道他們不過第二回見面。

    路人可不知道。

    一個穿著優質西裝的男人,大庭廣眾之下,蹲在街頭,為一個女人擦皮鞋。

    足以引來眾多眼光。

    如果寫男人恰好又長相帥氣,更加引得人煙波繚亂。

    曾忱分明看見旁邊路過的兩個女人,互相對視一眼,做了個「哇」的動作。

    真不愧是懸崖迎客松。曾忱想。

    容起雲起身,慢條斯理把手帕摺疊好,又收進西裝口袋裡。

    舉止好似紳士。

    可惜曾忱明白,他不過是西裝暴徒。紳士的外表之下,藏著怎樣狼子野心。

    曾忱捏著手提包,往後退了半步,微笑客套:「謝謝容先生。」

    容起雲挑眉,似笑或非。

    曾忱看一眼時間,順勢道別:「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今天多謝鍾先生了。」

    她又回頭和鍾茗道謝,而後起身離開,沿街道一路往前,直到走到一塊掛著民國女人的招牌處停步,左拐,這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煙雲別館。

    這是它的名字,文藝氣息十足。

    櫥窗里掛著幾幅網紅的照片,扭著水蛇腰、穿著旗袍,紅唇再配一支復古女士香菸,被定格在黑金相框之中。

    兩面櫥窗一邊一副,放大占據全部版面。

    兩幅相片之間,一扇復古的小門,門上掛了個牌子,寫著它的名字:煙雲別館。

    曾忱推開門,裡面光線比外頭暗幾分,楚西泠正在扛著相機拍攝。

    聽見聲音,楚西泠回頭。

    見了曾忱,如同見到衣食父母。

    「你可算來了。」

    這位便是曾忱在社團的學姐,那句至理名言的創造者。

    楚西泠人不如其名,光聽名字,你會以為她是江南二小姐,看臉,你才發現她是土匪幫二當家。

    楚西泠一頭的汗,短髮被沾染汗水,略顯狼狽。她一撩頭髮,人往旁邊椅子一坐,腿岔開,是土匪的坐相。

    她指著前面的模特和助手:「好了好了,先休息會兒,你再找找狀態。」

    楚西泠解下相機,隨意地拿袖子擦了擦汗,一邊和曾忱說話:「待會兒你就給她拍,拍二十張相片五套衣服,我相信你可以。」

    她拍了拍曾忱的肩膀,一副將重擔都交託給她的感覺。

    曾忱哭笑不得,接過她手裡的相機:「好,謝謝學姐。」

    「咱倆誰跟誰啊?」楚西泠一面說著,一面隨意地換了雙鞋子,回頭和她打招呼。

    「好了,我走了,拜託你了。」

    楚西泠今天有事,沒辦法繼續拍攝,可客人那邊恰好也挪不開時間,沒辦法,只好找到曾忱。

    當然是有償的,楚西泠知道曾忱需要錢。

    楚西泠家裡條件還不錯,獨生女,畢業後開了這家店,意外因為這一片成為網紅景點而走紅,事業小有起色。

    曾忱掂了掂手裡相機,比她常用的那個要重一些。

    一回頭,對上模特有些懷疑的眼神。

    曾忱在椅子上坐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曾忱,等會兒我給你拍,你如果有什麼意見可以和我溝通。」

    模特似乎是某某網紅,曾忱看著她的臉有些眼熟,但是死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腦內思索三秒,果斷放棄。

    「好的。」模特點頭,又問:「你和楚老師的水平,應該差不多吧?」

    曾忱微笑,點頭:「嗯,我們倆差不多。」

    模特這才放了些心,不過顯然還是有些拘謹。

    —

    看曾忱身影消失在店門口,容起雲視線落在那個民國女人上,手裡的煙剛好走到一半。

    他呼出一口煙圈,把菸灰撣落,煙也掐掉,偏頭和鍾茗說話:「把我叫出來幹嘛?」

    鍾茗對他這副假正經的樣子最為無語,「你不是知道?還問我?」

    「哦?我知道什麼?」

    「嘖嘖嘖,你就跟我打啞謎吧。」他說起自己今天如何遇見曾忱,又如何內心不平。

    喋喋不休,說了起碼十分鐘。

    十分鐘後,聽完一切的容起雲只是淡淡哦了聲,「這才有意思,不然你不會今天把我叫出來了。」

    聲音裡帶著淡淡笑意,「來都來了,找個地方喝一杯吧。」

    這一片他們不常來,畢竟作為正經豪門出身,身價不在這一片。

    最後找了一家酒吧,帶包廂的。包廂隔音不太好,聽見外面聲音巨大,震動著耳膜,說話還要靠吼。

    鍾茗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你那新歡呢?」

    距離他們上一回遇見曾忱,已經過去了快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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