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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9:27 作者: 檸小柒
    至於這驕傲如何維持,這不,就靠賣女兒維持。

    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不能賣,當然要先拿曾忱這野雞開刀。

    她被定在下個月十八,同林家小少爺結婚。

    如果曾家還尚且算三流,林家連三流都夠不上。不過林家近些年借了東風,一躍而起,成為新貴。

    當然,換一個更通俗的說法,暴發戶。

    林家沒名,但是有錢。於曾家而言,也算一個香餑餑。

    更何況,不過賣一個私生女。

    他們自然樂意,甚至急於一時。畢竟林家給的嫁妝實在豐厚,夠他們眼饞很久。

    曾忱下了計程車,轉支付寶給司機付了錢。曾家大門緊閉,兩邊花圃有些枯萎的跡象。

    曾忱推開大門,沿途順道給花圃澆了個水。

    曾意恰好從窗外抬頭,才見背影已經難收一臉鄙夷。

    「媽,她回來了。」

    楊夢正在準備早餐,聞言頭也沒抬,繼續把手中的果醬抹在吐司上。

    「她回來就回來唄,還得列隊歡迎?」語氣不屑。

    曾意翻了個白眼,從窗邊走開,不願意看見曾忱那張臉。

    曾意比曾忱大一歲,是楊夢同曾品源親生女兒。她隨了楊夢,也算有一副不錯的皮囊。不過這不錯二字,放在曾忱身邊,黯然失色。

    從曾忱十歲來到曾家,曾意一直恨透了她。恨她長得像她的狐狸精媽媽,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光彩。

    曾意咬牙,接了杯熱水,在座位上坐下,自顧自拿起吐司。

    楊夢罵她:「你餓死鬼投胎?不知道等等你妹妹和你爸爸?」

    楊夢口中的妹妹當然不是曾忱,她和曾品源除了曾意,還另有一個女兒,曾珂。曾意還好歹繼承了她的顏值,曾珂比較慘,長相一般,人也沉默寡言許多。

    比起曾珂,楊夢更喜歡曾意。

    但該有的一碗水還是要端平。

    當然,這不包括曾忱。

    曾忱澆過水,放了花灑進門。

    楊夢抬頭,不咸不淡開口:「回來了?」

    「嗯。」曾忱應了聲。

    她其實感謝楊夢先開口,否則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夢睨她一眼,衣服還是昨天出門那一套,也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不過這與她無關,她只需要忍耐到她嫁出去。

    「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她話這麼說,但桌上就四個盤子,顯然沒有曾忱的份。

    曾忱知情識趣,搖頭:「不用了,謝謝阿姨,我吃過了,我先上去了。」

    曾忱轉身上樓,和曾品源在樓梯上遇見。曾品源都懶得看她,也好,省得她浪費一分鐘壽命。

    曾忱左拐,往自己房間去。

    依稀聽見楊夢抱怨:「你女兒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一夜未歸,衣服都沒換。」

    曾忱沒說她昨晚在原窈那兒,這會兒也懶得解釋,腳步不停往自己房間去。

    她房間在走廊最裡面一間,背陽,常年陰冷潮濕。好在她也不是一定要曬太陽才能活的人。

    除了陰冷潮濕,這房間倒是一切都好。

    楊夢也沒短她什麼,該有的都有。

    曾忱躺倒在床上,閉著眼,感受著靜默的時間。

    直到現在,仍然覺得有些虛幻。

    不敢相信,她下個月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即便嫁出去,也還是要面對曾家。

    無休無止的噩夢時間,像一條長河。

    那個林家小少爺,她聽說過一些,名聲不太好,混子,且不學無術。

    她對婚姻倒是沒什麼期待,不過想像一下這後半生,仍舊苦到無聲笑出來。

    曾忱睜開眼,望著白色天花板,又浮現出容起雲三個大字。

    蠢蠢欲動,無法抑制。

    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八號,距離下個月十八,還有四十天。

    倘若她能再遇見容起雲。

    倘若能。

    —

    「嗯,麻煩,這朵,幫我包起來,謝謝。」

    曾忱接過店員遞過來的花,「多少錢?」

    「一百五,謝謝您的惠顧。」

    曾忱從花店出來,又打車往南郊墓園。

    墓園位置偏僻,好在這會兒時間也早,司機送到她山腳下,猜想她來看親人,還是關懷了幾句:「小丫頭,生死有命,別太難過。」

    「謝謝。」曾忱今天穿一身白色連衣裙,搭白色小皮鞋。

    墓園剛落過雨,地面還是濕的。她沿樓梯上山,樓梯上的泥水濺在白色小皮鞋上,氣勢洶洶,仿佛就是為了叫它沾染上髒污。

    曾忱抱著花束,在一眾墓碑里找到林靜的。照片上的林靜嫣然一笑,溫柔嫻靜,眉目之間和曾忱有五分相似。

    這樣的林靜,到底為什麼瞎了眼看上曾品源?

    這是曾忱一直疑惑的問題。

    或者是,男人年輕的時候都比較壯志凌雲,到老了,全都油膩又冷血?

    她不得而知。

    只是放下手中的花,兀自低語:「媽,我始終想做一件事。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

    今天是林靜的生日。

    曾品源一點不記得。

    她出門之前,還特意和曾品源說話:「爸,我出門了。」

    「哦哦。」曾品源只是這麼說。

    冷血又油膩的老男人,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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