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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5:17 作者: 從羨
    國內放著小長假,不代表海外遊客多,客流量不比寒暑假,來往間基本只有當地人面孔。

    林未光小時候也經常跟著父親往國外跑,大小地方去的挺多,但如今印象淡化,她瞧著這些新鮮事物還是有趣的。

    何恕是個合格的導遊,話少且精簡,全程跟在她左右,閒來無事搭幾句話聊天,時間竟就這麼不知不覺流逝。

    一下午的時間,二人在就近名勝區轉了轉,林未光順便入手了個柏林小熊玩偶,手掌大小,當初在櫥櫃相中便買了下來。

    她原本想買兩個的,可後來轉念一想也無人可送,程靖森斷不會接受這種幼稚小玩意,只好作罷,圖自己高興就行。

    回程路上,何恕在前駕車,林未光坐在后座擺弄從景區順來的手冊,裡面介紹當地各處遊玩攻略,她正好做個參考。

    她英文不錯,看這些倒是無障礙,久了卻也沒什麼意思,便跟何恕搭話:「何叔,你們是不是在來柏林前,就想到壽宴會出事了?」

    何恕不置可否,只道:「以前家宴都能相安無事,但你也知道之前的事,仲老手腳不乾淨,程先生只是借這個機會挑明而已。」

    他想了想,當她問出這個問題是心有餘悸,又安撫:「當時事發突然,沒讓你做好準備,希望沒有嚇到你。」

    「還好。」林未光放下手冊,撐起下巴,「就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會用這些手段。」

    她指的是那個被折騰得不成人樣的男人。

    何恕瞭然,微笑了笑,「在這個圈子裡,多的是這種不光彩,你從小生活的環境很安逸,不知道也是應當的。」

    這話在理,林未光回想自己那十來年豪門生活,除了吃喝玩樂闖闖禍,壓根沒見過什麼嚴峻場面。

    林家做的生意全是明面上的,不圖暴利只圖安穩,因此她對於商業上的事兒了解也只限於父親。

    哪像程家這破事一籮筐,為了權勢爭破頭的拿命揮霍,她也算是跟著長了番見識,至少清楚程靖森不但看著不像好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她也不是。

    「其實,你大伯和程仲明最近來往很密切。」何恕思忖少頃,還是決定告訴她,「雖然你現在正是學習緊張階段,但有些事也要先做到有數,你的路還很長,之後遇到的困難只會比想像中更多。」

    「我知道啊。」林未光沖他揚起唇角,明眸善睞,「何叔,我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權勢也好地位也罷,只要我想,總有自己的手段去爭搶。」

    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卻莫名讓人信服,好像當真沒什麼是她辦不到的。

    林未光身上從來都有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眼底永遠燃著不熄野火,即便經過摧折,也只會令其愈發灼熱。

    這股勁兒是旁人所沒有,也模仿不來的。

    是她獨一無二的。

    天生的上位者。這是何恕的第一想法。

    早在多年以前,他曾從少年時的程靖森身上看到這份特質,沒想到竟還有機會遇見第二個這樣的人。

    何恕似乎明白,為什麼程靖森素來寡淡疏離,卻唯獨對這小姑娘有所不同。

    強者相斥,然也相引。

    何恕斂了心神,由衷稱讚道:「林小姐,你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

    林未光毫不謙虛,壓根不問緣由,笑著應下這句誇獎:「謝謝何叔,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她話鋒一轉,這才流露出些許這個年齡階段應有的稚氣,不滿地嘟囔道,「你們不要總把我當小孩子,我其實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何恕知曉她的意思,近來也察覺出程靖森與她之間的不對勁,便以為是二人因這個問題產生分歧,不由無聲嘆息。

    一個直來直往,一個懶得解釋,為難的不還是他這個中間人。

    「程先生其實是想保護你。」他斟酌片刻措辭,緩聲道,「不單是你的人身安全方面,還有經歷,有些不好的事情既然可以迴避,就沒必要讓你知道,畢竟你們兩個人從小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對他來說稀鬆平常的事,換作你很可能就覺得難以接受。」

    「林小姐,丟掉林氏千金的身份後,你會發現許多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輕而易舉。你父親出事後,接下來的五年你只生活在福利院,固定環境下,能讓你感受到的磨難是有限的。」

    何恕頓了頓,似乎覺得過分說教確實沒必要,該懂的小姑娘都清楚,遂繼而道:「你們這樣的人,即便回歸普通人的身份,也是與他們不同的,往後你脫離校園,就明白了。」

    「你的心態很難得,如果可以始終保持下去,那再好不過。程先生不跟你說這些,是有他的顧慮,有些事既然可以避免,那就不用去經歷。」他輕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語氣也有些沉,「畢竟沒有光的地方,一旦踏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林未光心氣高,慣不會去服誰,但何恕待她溫和有度,她潛意識裡是將他視作真正長輩的,因此對於他說的這番話,她也有往心裡去。

    「……我知道。」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胸腔滿是複雜情愫,「但他從來不開口,我最氣的是這點……算了,說到底我和他也不是多親近的關係,就是我自己跟自己慪氣罷了。」

    何恕聞言,開口正欲再說些什麼,然而目光掃過後視鏡,卻發現異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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