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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5:17 作者: 從羨
她回到自己臥室,就當真沒再出去。
雖然腦袋有些亂糟糟的,但林未光並不困,索性從書包中拿出那沓假期作業,鋪在桌上開始寫題。
她覺得自己需要將注意力轉移一下,不然滿腦子都是程靖森,都快不像她了。
事實證明習題果然是令人無欲無求的最佳選擇,林未光做完兩張卷子,再抬起頭時便覺得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了。
脖頸酸痛,她專注時全然忘記時間,現在再打開手機鎖屏,發現竟然已經是當地時間深夜。
差不多該去睡覺了。
林未光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洗漱完換好衣服,正要鑽進被窩時卻忽然想起另一個人,不知道過去這麼久,對方有沒有歇息。
躊躇從來不是她的作風,千想萬想不如自己親眼去看,反正都在同一層,她乾脆去了趟主臥。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四下寂然。
燈都黯著,屋內安靜得只能聽見程靖森規律平緩的呼吸聲,他像是真的睡著了。
房間窗戶半敞著,浸涼夜風吹拂紗簾,藏在之後的澄澈星光隨之傾瀉而下,遍地鋪灑。
難得的靜謐。
林未光手搭在門把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心跳沉沉,砸在耳畔格外清晰。
原本平靜的思緒再度掀起波瀾。
她佇在那兒,短暫時間內思考了許多。
在過去的五年中,她始終站在逆光之處,家破人亡,眾叛親離,以及陌生的環境與他人惡意,這些種種都令她茫然無措,只學會張牙舞爪保護自己。
直到遇見程靖森,她不必再提心弔膽,在他面前她可以放心做回小朋友,重新擁有喜怒哀樂的資格。
她仍舊記得那天大雨磅礴,他來到她面前,雨水被風卷著,落在地上融成污水,目之所及里只有他好看到發光,乾淨明亮得像是天邊的一顆星。
而她想要抓住那束光。
即便或許只是妄想。
不知過去多久,林未光才逐漸回神,猶豫不決地邁出那一步,朝床邊走過去。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動靜微乎其微,沒能驚擾此時寧靜。
林未光慢慢俯身,半跪在一旁,緊張地幾乎屏住呼吸,瞬息間內心鬥爭不知多少來回,她才繼續傾身向下。
——是酒意上頭,她也醉了。
林未光這樣安慰自己。
眼看彼此之間的距離愈發接近,呼吸無聲交織糾纏,隱秘而曖昧,她再靠近半寸,這場荒唐就只有夜色與月亮知曉。
而就在此時,晚來風急,紗簾被吹颳得發出細微簌簌聲,程靖森似被擾著,睫羽不易察覺地顫動,眉間輕攏。
林未光仿佛忽然從夢中驚醒,迅速直起腰身往後退,險些沒穩住身子跌倒在地。
心跳喧天鑼鼓,她呼吸急促,手扶著牆壁,又擔憂被他察覺,下意識掩住口鼻。
好在程靖森只是睡得不安穩,並無轉醒跡象,對她這放肆行徑並不知情。
林未光緩了緩神,咬著下唇,後悔稱不上,她只覺得懊惱。
何曾幾時,她這樣小心翼翼瞻前顧後,她本該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有話直說才是本性,此時卻生怕自己驚擾對方,處處謹慎。
那份微妙柔軟的情愫令她格外不舒服,可偏偏無從抽身,只能自己憋屈自己窩囊。
林未光喉間發澀,忍受不住胸腔複雜纏繞的情緒,悄聲離開房間,輕輕帶上房門。
她心想,踏上這條歧途,是真的再也回不了頭了。
-
翌日清晨,天際將將泛白,光不受拘束地泄進來,滿室敞亮。
宿醉感並不舒服,程靖森一覺醒來,仍覺有些頭疼,洗漱更衣後倚窗抽了支煙,才緩過勁來。
他沒有菸癮,充其量不過提神用,散了散周身煙味,這才推門而出。
出乎他意料,林未光今日竟然沒有賴床,而是在樓下餐廳邊用早餐邊玩手機。
吃的是林未光從廚房搜刮到的,程靖森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不代表她也跟著改,雖然只是吐司麵包配牛奶,也夠她飽餐。
聽聞腳步聲,她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望向拾級而下的程靖森。
他換了件槍灰色襯衫,版式休閒,紐扣堪抵在鎖骨處,恰到好處的鬆散。
又恢復往日矜貴自持的模樣。
兩人視線相接,皆不動聲色,林未光覺得他與尋常無異,遂眨眼笑了笑:「叔叔,早啊。」
程靖森「嗯」了聲,並未多言,拿了筆本坐進沙發,查看公司那邊是否有待處理的事情。
林未光坐在椅子上,盪了盪腿,對昨晚的事兒多少有些心虛,又摸不准他究竟還記不記得。
「你還記得你昨晚是怎麼回來的嗎?」她佯裝不經意,試探性地問道。
「坐車。」程靖森掃了她一眼,仿佛覺得她在開玩笑,「我沒醉到那種地步。」
林未光聞言,心中更加沒數,不禁又問:「那你記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程靖森對於昨晚酒後的記憶大多是碎片化的,只能想起大概,更具體的細節卻十分模糊。
林未光這欲言又止的態度過於曖昧,他不由輕蹙起眉,道:「有話就說,兜什麼圈子。」
所以到底是記不記得?
林未光猜不出,心生歪點子,索性信口胡謅:「也沒什麼,就是你昨晚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