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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5:17 作者: 從羨
不過隨口說兩句,就開始露出犬齒張牙舞爪,活像只壞脾氣的狼崽子。
他輕輕搖頭,失笑,「小孩兒脾氣。」
話音剛落,又接到對面一記眼刀。
他神色如常,溫和提醒道:「小朋友,你要學會控制情緒。」
林未光暗自翻了個白眼,乾巴巴笑笑,回他:「受教了,您是我人生導師,我可捨不得您將就。」
說著,伸手就要把他那碗扯過來。
程靖森看她這賭氣樣有些好笑,安撫似的攔下她動作,「急什麼,沒說不喝。」
林未光聞言,撇撇嘴不吭聲,勉強接受這個沒有歉意的道歉,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程靖森雖然嘴上損,但很給面子的留下空碗,這讓她心情稍微明媚些許。
待收拾好餐具,鐘錶時針已經指到上緣中央。
林未光邊抻懶腰邊往客廳走,提過桌上那袋醫療用品,打算換掉紗布就回臥室睡覺。
她盤腿坐上沙發,餘光瞥見程靖森從酒櫃拿了兩瓶洋酒,動作嫻熟地兌滿一杯。
燈光盪在玻璃壁上,冰塊碰撞,酒液被晃得溶溶灩灩。
林未光盯著打量兩秒,沒忍住問:「這杯多少度啊?」
程靖森挑眉看了她一眼,沒回答,而是伸手從冷藏櫃裡拿出盒什麼,給她拋過去。
林未光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
乳酸菌酸奶。
她瞪眼看向他,對方好整以暇地抬了抬酒杯,道:「高考前都算未成年。」
得,這會兒又換上副長輩嘴臉了。
林未光將吸管插好,惡狠狠地喝了口飲料,「我爸管得都沒你多。」
「現在你歸我管。」他說。
男人這漫不經心的態度無異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犯不著自討沒趣,認命地開始自行處理腿上傷口,不再貧嘴。
程靖森斜身倚在牆壁,彼此距離不過幾步遠,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他能將她身上大小傷口看得清楚。
她手上動作很熟練,包紮起來毫不拖泥帶水,這不該是個世家千金應有的,看來過去五年裡沒少吃虧。
程靖森靜靜審視片刻,問她:「傷怎麼樣?」
林未光垂著眼帘,戲精因子蠢蠢欲動。
她思忖片刻,開口緩聲道:「叔叔,這就是你不知道了。」
「這種程度的傷,我這些年早就習慣啦。」她停下手上動作,仰起臉對程靖森笑笑,「放心吧,不要緊的,照樣能跑能跳。」
這答案信息量很大,配上少女滿臉無害,任誰聽都會心生憐憫。可惜程靖森沒有多餘慈悲,他對旁人的苦難不感興趣。
倒是小姑娘一套又一套,眉梢眼尾全是戲,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你很聰明。」程靖森看著她,說,「但博同情這招對我沒用。」
男人語氣淡然,神色平靜而溫和,林未光迎上他視線,竟然有種被明晃晃剖開的錯覺。
她暗自嘆息,心想果然是冷漠無情資本家,還真吝嗇情感。
既然已經被拆穿,她便眨巴幾下眼睛,果斷軟聲道:「程叔叔,我錯啦。」
「……」
程靖森輕蹙起眉。
他沒想到她這身骨氣收放自如,犟起來逞兇鬥狠,軟起來嬌聲嬌氣,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這小姑娘還真是總能出乎他意料。
「我這不是想跟你刷點存在感嘛。」林未光聳聳肩,「而且我這五年摸爬滾打,的確不算輕鬆,這是實話。」
她抬起臉望著他,坦然道:「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說明白點,在奪回林家之前,我必須也只能仰仗你。」
程靖森的涼薄是骨子裡的,責任感與共情無法打動他,想與這種人打交道,只能憑誠實二字。
同為缺乏良心的人,林未光清楚這點,所以選擇敞開天窗說亮話,能得到他一個保障,日後也安心得多。
兩人視線相接,誰都沒有迴避。
程靖森不置可否,指腹摩挲著酒杯杯沿,似笑非笑地嗯了聲。
他說:「你倒拎得很清。」
「那當然了。」她沒好氣地咕噥道,「你其實嫌我麻煩,我又不是看不出來。」
程靖森聞言,垂下眼帘望過來,若有所思地審度她片刻,神情隱約透出冷意。
林未光任他打量,慢悠悠喝完最後一口飲料,她起身將空盒丟進垃圾桶,隨後站定在他跟前,大大方方同他對視。
一個俯視,一個仰視。
「路我自己鋪,不會給你多事。」她歪歪頭,「你願意在這關頭拉我一把,還我爸人情也算夠了,我不會再閒著沒事試探你。」
程靖森眼底終於浮現一絲興味,頷首道,「所以呢。」
林未光嘴角勾起明朗笑意,不緊不慢開口——
「上年紀的人都喜歡兜圈子,但我們年輕人心直口快,愛打直球。」
說完,她清清嗓子,語氣中神態里滿是真情實感的懇切:「所以程叔叔,以後還要麻煩你多點撥啊。」
這話也就聽起來真誠,其實分明是報復他之前那句「小孩兒脾氣」,小姑娘在變著法子回敬他。
嘴上便宜沒什麼可占,程靖森懶得同她計較。
倒是小孩兒沾沾自喜的神情太鮮活,他不由感到有趣,伸手捻了捻她下巴,成功讓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