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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32:11 作者: 消失綠緹
    他本可以有個光明輝煌的未來。

    本可以。

    寒母動了動後背。

    長時間的平躺讓她的後背有種針扎似的疼痛,她必須時常變換姿勢,才能緩解少許。

    「媽媽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但你的才剛開始,你不該有個糟糕的開始。聽著寒陌,我們已經有了十七年的緣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我都會牢牢記住,因為它是我的全部。但你還有幾十年的人生要經歷,你不能淪陷在這裡,你去求求你的隊長,只要你誠心認錯,他會讓你回去的。」

    寒陌輕輕搖頭:「不會了,他是個稱職的隊長,優秀的職業選手,他眼睛裡,容不下我做的這些事。」

    寒母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你別怨恨任何人,沒有人欠我們,他們做的都是對的,尤其是你的隊長,你經常跟我念他,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很優秀的選手,是你的榜樣,是你的偶像。他一定是太氣了才這麼說你,你不能把情緒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陌陌,做個善良寬容的人會更開心,可能你短時間內沒法理解,但早晚有一天會理解的。千萬別傷害你愛的人,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寒陌心裡清楚,母親處處為他著想,怕他會遷怒言易冰,怕他鑽牛角尖。

    但其實,他對言易冰真的只有無可奈何,他甚至愧疚,即便這樣,他也不捨得動言易冰一根汗毛。

    他真摯且熱烈的愛慕著他的師父。

    寒陌低喃:「謝謝。」

    寒母見他聽進去了,才如釋重負的笑。

    「我不會說牽連你這種話,因為換位思考,哪怕讓我去坐牢我也會想辦法救你。是媽媽不想再受苦了,媽媽自己想要放棄,媽媽不夠堅強,不夠勇敢,沒有和病魔抗爭到底的毅力,實在對不起了。」

    寒陌頭痛欲裂,胃裡翻滾,他牙齒顫抖著低語:「別丟下我一個人。」

    寒母勾住他的手指,調皮又認真道:「人生那麼長,不會一直一個人的,總會有人願意陪你,你要等。」

    寒陌抬起眼,才發現眼淚把言易冰的衣服打濕了。

    他喉結滾了滾,發梢垂在眼角,清俊的下顎繃緊。

    他等不了了。

    這個人,光靠等是等不到的。

    他想要他,發了瘋的想要他。

    從言易冰踏入屋子的那刻起,他心裡的防線已經對他徹底失效了。

    作者有話要說:寒陌:後來擁有了本人,我就挺討厭他身上的衣服的。

    第38章

    言易冰站在淋浴間裡, 微微仰著頭,熱水打濕他的頭髮,沿著髮絲滑到皮膚上, 再順著他的身體成功降落。

    他身上的涼氣漸漸消散,與之一同被帶走的, 是游泳池的味道。

    寒陌的那件黑色短袖被他掛在架子上,和毛巾一起。

    只要他一睜眼, 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哪怕是在朦朧的霧氣里。

    言易冰微微怔神。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走進寒陌的世界。

    他曾經以為自己和寒陌親密無間,是最信賴的夥伴,是最要好的師徒, 但那只是他以為。

    他從來不了解寒陌。

    他不知道寒陌家裡的情況,不清楚寒陌住在哪裡, 不知道寒陌喜歡吃什麼,不知道寒陌除遊戲以外的愛好,不知道寒陌為什麼是這樣的個性。

    寒陌的曾經,現在,其實他都不了解。

    他只是自以為。

    當初他篤定,寒陌哪怕被趕出Zero了,也能過的很好。

    因為寒陌年輕, 有實力, 肯努力。

    寒陌符合所有登上職業巔峰的標準, 而且知道內情的人都被他封了口, 一絲都沒有透露出去, 絕不會影響寒陌的職業生涯。

    寒陌的確成為了豪門戰隊的隊長,現在又帶領Prince拿到了PCL的冠軍。

    但寒陌真的過的好嗎?

    寒陌早就沒有家了。

    今天那個房子,不出意外, 也不會再裝修了。

    打理的再豪華,再好也沒用,空蕩蕩的,處處透著冷清。

    而且看他換燈泡,拆卸梯子的熟練程度,以前應該也沒少干雜活。

    言易冰揉了揉臉,水流只是被阻斷了一秒,就又模糊了眼睛。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

    他當初年輕氣盛,做事不夠細心,寒陌的喜樂悲歡他從來沒注意過。

    但寒陌卻總是第一時間發現他情緒的波動,總是能快速的滿足他的需求。

    他們以前也不是對等的付出。

    小區裡的燈光暗了幾分,夜色深了,為了不打擾業主的休息,路燈亮度會調弱。

    寒陌臥室的窗戶開著,細小的飛蟲附在紗窗上跳動,被明晃晃的燈管吸引。

    寒陌躺在浴缸里,水面沒到他的胸口。

    他泡的有點久,水已經沒那麼熱了,水下的皮膚微微有些發紅。

    他手裡還攥著言易冰的衣服,那上面,已經徹底沒有屬於言易冰的溫度了。

    寒陌將衣服貼在鼻翼,輕輕嗅著,左手向水中探去。

    平靜的水面緩緩波動了起來,水花微揚,一下下凌亂錯落的拍打著浴缸邊緣。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缺少氧氣的肺里傳來窒息的不適,但他依然不願意把衣服拿開。

    後來,他的脖頸也紅了,耳根滲出薄薄細汗,清澈明亮的黑眸泛起一層生理性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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