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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顧唯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毛絨絨的帽子，的確，現在已經是十二月的尾聲，再過幾天，新的一年就會到來。

    山中無歲月，而顧唯笙身邊除了老白又沒什麼親近的朋友，所以他對人世間的節日向來都不太在意。

    若不是樓逍提了一句，顧唯笙還真的想不起還有「元旦」這麼一說。

    「理由還挺充分，」顧唯笙笑了一聲，「早有謀劃還是臨時起意？速速招來。」

    「今早抱著你的時候就這麼想了，」樓逍認真道，「雖說逐夢那邊的解約文件還沒有完全處理好，但我已經等不及了。」

    這一世他上有父母下有弟妹，雖說因為業火吃過不少苦頭，但他到底成長在一個環境優渥關係和睦的幸福家庭中。

    可是笙笙不同，第一世對方無父無母天生地養，好不容易嘗到點溫暖，卻又因自己的執念被利箭穿心致死；

    到了第二世，笙笙又因為身魂不匹而早早夭折，一碗孟婆湯下去，留給對方的便是千年茫然且寂寥的時光；

    正是因為笙笙擁有如此獨特的經歷，樓逍才想把今生最好的一切都捧給對方。

    千年前的他的確只想讓自己占有笙笙的全部，但千年後的他卻更想讓笙笙接觸一些除他之外的溫暖。

    儘管一口一個蠢貓的叫著，但對於白憶的出現，樓逍心裡其實存著一絲感激。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樓逍依然會選擇在最後一刻抱住對方一同赴死，但在此之前，他會選擇花更多時間帶對方體會塵世間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而不是讓對方失去記憶後跌跌撞撞地在人間遊蕩。

    引笙笙入世的是他，所以他合該將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熬為糖水，好好地澆灌他的小木頭。

    但樓逍卻無意於將這些心思剖給顧唯笙去看，他平日裡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到了此時，他卻反倒說不出一句話來。

    「醜媳婦也得見公婆，」見顧唯笙不語，樓逍伸手戳了戳對方的額頭，「更何況你長得這麼好看，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聽著樓逍堪稱溫柔小意的安慰，顧唯笙低頭抿了抿唇，他好歹也活過了幾千年的時光，又怎麼會真的害怕去見家長。

    小天師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顧唯笙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對方心中沉甸甸的情誼，就算樓父樓母再開明，想讓他們完全接受一隻男鬼也並非易事。

    但樓逍卻做到了，說服家長、當眾求婚、甚至還為了自己的名聲說了改姓相嫁的「戲言」。

    顧唯笙在感情方面向來被動，可對方卻毫不厭煩，只是強勢地掃清一切障礙，然後溫柔地推著他步步向前。

    盯著手上的戒指，顧唯笙的眼眶有些發酸，嗓子也突然不配合地失了聲，將他想說的回應通通卡了回去。

    見顧唯笙一直低著頭不吭聲，樓逍莫名心頭一跳，等他抬起對方小巧的下巴看到那雙發紅又泛著水光的眼睛時，一向以冷靜著稱的樓大會長難得地慌了神。

    「怎麼哭了？」除了進行某些不和諧運動的時候，樓逍還從未見過顧唯笙在他面前流淚，他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顧唯笙的後背，又低頭吻去了對方眼角的水意，「不想見？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是。」顧唯笙搖搖頭，他略帶滑稽地吸了吸鼻子，接著把自己埋在了樓逍的懷裡。

    樓逍僵著看著懷中人的發頂，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是什麼感覺。

    他只覺得自己的腰被懷中人用力地環緊，下一秒，樓逍便聽到了對方帶著鼻音悶悶道：「樓逍……」

    「我想為你開一輩子的花。」

    ☆、第七十七章

    顧唯笙很少露出如此柔軟的一面, 聽著對方帶著些許哭腔的調子，樓逍簡直想當場抱著人回家，好好地研究研究「開花技巧」。

    可惜現實的情況卻不允許樓逍任性，一直裝聾作啞的開車的唐寧一踩剎車，之後將車子穩穩停下：「我們到了。」

    唐寧的聲音讓顧唯笙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埋在樓逍懷裡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剛剛是中了什麼邪才變得這麼幼稚。

    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 樓逍好氣又好笑地順了順對方的後背：「裝鴕鳥也沒用，我們到家了。」

    誰裝鴕鳥了？

    顧唯笙迅速直起身子，他偏頭衝著窗戶輕咳一聲, 故作鎮定地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

    努力忽視樓逍似笑非笑的目光和方木自以為隱晦的偷笑，顧唯笙麻利地開門下車，然後就被呼嘯的北風吹了個透心涼。

    天空中飄起了細小的雪花，樓逍輕聲囑咐唐寧將方木安全送回家, 見對方點頭，樓逍便放心地上前摟住了某個耳根泛紅的小木頭。

    「冷不冷？」樓逍細心地替顧唯笙攏了攏衣領, 「我們進去吧，他們肯定在等了。」

    實際上樓逍說的沒錯，樓父樓母住在一座帶院子的獨棟別墅里，等顧唯笙被樓逍帶著穿過一片被雪覆蓋的空地後,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等在大門前的女人。

    對方穿著一條暖色的棉質長裙，五官姣好的臉上帶著一抹親切的微笑，看上去優雅又知性，顧唯笙怔了怔神, 沒想到小天師這一世的母親居然會顯得這麼年輕。

    「聽到車子的聲音就估摸著是你們到了，」樓母上前一步，熱情卻又不越界地笑著招呼道，「這就是唯笙了吧，快進屋，今天外面可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