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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26:43 作者: 少說廢話
「你……畫……?」江煙捂住嘴巴,目光不停地在老白和畫卷上的青年間來回打轉。
倒不是她大驚小怪,只是少年的容貌和畫卷中的青年足有九分相似,若不是老白眉宇間少了青年的文雅與病氣,江煙絕對會以為他們是完全相同的一個人。
「為什麼不過來?」除了一雙變紅的眼睛,男人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任何差別,他沉下嗓音,仿佛身下坐的不是石椅而是龍座,「怕皇叔再拉著你死一次?」
「白憶不敢。」
少年話說得冷漠,語氣中更是半點尊敬也無,可即使是被這樣對待,書桌前的男人也沒有半點動怒的意思,他仿佛看不見顧唯笙幾人似的,悠然地和少年話起了家常:「從小便是這副性子,真是和你父親一絲也不像。」
這話就像點燃了炸|彈的引線,少年的嗓音驀地拔高:「父親他已經死了。」
「就同母親葬在一處。」
男人手上一個用力,保存完好的畫紙上立刻多了幾道違和的褶皺:「朕無需你來提醒。」
這是惱了?見男人端起皇帝的架子,顧唯笙上前一步將老白護在身後,狗血劇他沒演過卻看過不少,單憑這一屋子的畫和老白的長相,他就能腦補出兩人之間大致有著怎樣的糾葛。
樓逍卻不管那麼多,他是天師,此行又有比試任務在身,這會兒見到一個明顯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他當然不會放任對方如此逍遙自在。
符紙一盪,樓逍冷聲道:「陽壽已盡,你不該活著。」
「地府都未敢插手朕的還陽……」男人抬眼看向樓逍,「你又有什麼資格。」
「還陽?」一直抱臂圍觀的顧唯笙突然嗤笑出聲,「殼子裡連一魂一魄都沒有,又是誰給你的自信說還陽?」
「現在撐著你行動的不過是一縷未散的執念和起魂陣法的加持,」顧唯笙眯起鬼瞳辨別著對方身上的氣息,末了,他搖頭一笑,「成了別人的傀儡而不自知,皇帝大人還真是明智。」
男人表情未變,仍舊穩坐如山,除了老白——也就是如今的白憶,似乎沒有任何事物能讓對方產生波動。
這是他等了幾百年才等到的轉機,他又怎麼會因為幾個黃口小兒的胡言亂語而動搖自己的決心。
只要能再次見到皇弟,他是人是鬼又有什麼關係。
「擅擾死者長眠,幾位此行到底所謂何事?」男人放下畫卷,「靈都的珍寶皆藏於此,你們若想要,盡可憑本事去自取。」
「之後喪命在那座有來無回的生死橋上嗎?」卻霜出鞘,顧唯笙直指男人面門,「明人不說暗話,我要白憶的身體。」
顧唯笙本想在比試接近尾聲時製造一場混亂藉機去尋老白的屍體,但是現在墓主人已醒,情況大變,這也讓他原本低調行事的想法落了空。
況且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返魂,對方的四肢與眉心處皆有被掩藏的黑色紋路蔓延,這一局比試,必定還有其他人在背後暗中操控。
若不是照顧到老白的心情、加上還想試探背後之人的目的,顧唯笙才懶得和對方多說廢話。
「不可能,」男人斬釘截鐵地拒絕,「將憶兒留下,朕可以讓你們活著回去。」
「你又有什麼資本和我們談條件?」
霜氣凝聚,顧唯笙飛劍欲刺,卻在下一刻被樓逍打斷了出招。
「龍氣護體,」樓逍解釋的簡潔,他將顧唯笙的右手按下,「因果太重,讓我來。」
男人似是早就料到了這般的情況,他自醒後第一次露出笑意,嘴角噙著的卻是濃濃的不屑:「靈都乃得仙佛庇佑的神國,你們以為朕會同人世間那些平凡的帝王一樣沒用嗎?」
「仙佛沒落,結界已破,白家無後,」白憶涼涼出聲,「靈都早已覆滅,皇叔又何苦抱著那些老黃曆說事。」
「魂飛魄散,這不就是皇叔為一己私慾滅國而付出的代價嗎?」
「魂飛魄散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朕贏了?」男人從書桌前站起身,他的屍身保存得極好,好到能將他的每一絲快意都毫不僵硬地展露出來。
就在男人起身的一刻,整座陵墓都開始地震般地搖晃起來,不知沉澱了多少年的陰氣鋪天蓋地地向石室中湧來,亡魂與怪物的嘶吼此起彼伏,顧唯笙下意識地握住樓逍的手腕,心中隱約察覺到了不妙。
陰氣、萬鬼,這架勢怎麼又像是針對小天師而來。
男人血目微眯,一副要將眾人趕盡殺絕的架勢,白憶愣愣地看向對方,不知道自己的皇叔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身為皇帝,男人自然有屬於君王的傲慢,可在白憶的記憶中,對方一向都是自持且冷靜的。
自持到可以笑著祝福所愛之人成家立業娶妻生子;
冷靜到可以親手將養了十六年的孩子活活悶死。
無論怎樣,對方都不該是這一副自負狂躁的樣子,白憶看著男人熟悉的面容,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看不透對方的陌生感。
將白憶擋在身後的顧唯笙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走神,他能感覺到所有帶著陰氣的生物都在飛速地向此地匯聚,雖說小天師現在已經不再受被迫自焚的威脅,但在此處交手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儘管不解那個瘋皇帝為什麼要用這間他珍愛的石室作為戰鬥場地,但顧唯笙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帶人離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