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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02:25:35 作者: 初禾/初小禾
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被拍得舒服,沈戟漸漸軟下來,額頭貼在柏玉臂彎,終於睡得像個普通醉漢了。
天快亮了,路上已有零星趕早的私家車,柏玉本想把沈戟送回去,中途卻拐了個彎,開向自己家。醉漢需要照顧,但他不可能留在沈戟家,反覆斟酌,在自己家裡照顧醉漢是最優選擇。
柏玉這兒雖然大,卻沒有準備客房,詹夢他們來過夜,要麼在客廳打地鋪,要麼去書房睡沙發床。他本來也想把沈戟安排在書房,但沙發床太窄,醉漢一個軲轆就能掉下去,只得把臥室讓給沈戟。
沈戟一身西裝,洗個澡,換成睡衣再睡覺肯定舒服一些。可以沈老師的性格,肯定不願意脫掉衣服給人看吧?他便只是幫沈戟脫了鞋子,襪子都沒動,就把被子掖實。
這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柏玉沒瞌睡,一邊煮咖啡一邊點外賣。他今天就不去「盲罪」了,本子在家裡也能寫。等外賣時,他沒事幹,又回到臥室門邊,想看看沈戟有沒老實睡覺,結果輕輕推開門,卻見被子被供成一座小山,小山正在蠕動,低沉的聲音從被子底下漏出來,直戳柏玉耳膜。
柏玉:「……」
這畫面實在超越他的想像,沈老師在他床上打(飛機?這叫什麼?恃醉耍流氓?
半分鐘後,小山終於不蠕動了,一條西褲被蹬出來,沈戟側躺著,眼睛都沒睜。
柏玉等了十秒,沈戟再沒動彈。柏玉訝然,沈老師這是……直接弄在他床上了?洗都不洗?
再覺得沈老師可愛,這也不能忍。
柏玉走到床邊,「沈老師?」
沒動靜。
柏玉一想被子裡的糟糕情況就頭大,現在把沈戟弄起來換被單吧,殘忍,不換吧,他不能忍。
然而掀起被子,柏玉才發現是自己誤會沈老師了。人睡得好好的,一點壞事沒幹,估計只是睡夢中覺得穿西褲難受,才悉悉索索把褲子給脫了。
沈戟睡得沉,全然不覺有人正在看自己,他光著的腿折著,很白,右大腿後側卻有一道曲折傷痕,普通水果刀那麼長,傷痕的顏色比周圍皮膚淺,不算猙獰,只是在這條白而修長的腿上顯得礙眼,就像珍貴藝術品上驀然出現一道裂紋。
柏玉悄然把被子蓋回去,蹲下,近距離觀察沈戟。
此時沈戟呼吸平穩,眉心平展,看樣子沒有做不好的夢。
退出臥室,柏玉像被點燃了一簇火,在客廳來迴轉了幾圈,最後還是把自己關進浴室。得,沈老師安安穩穩地睡著覺,只是睡夢中脫了條褲子,他卻安分不了了。
眼瞼垂下,視線被阻攔,腦中出現的是沈戟過分白的腿,還有淺灰色布料包裹的兩半滾圓。
外賣早就送到了,柏玉出來看手機,外賣員說給他放門口了。
嘖,這還是他頭一回錯過外賣。
沈戟一覺醒來已是中午,臥室窗簾留著一小半,陽光似流金傾瀉在床尾,空氣中仿佛飄著金色的顆粒。沈戟睜眼發呆,幾分鐘後終於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家。他連忙坐起來,皺眉按住額頭,宿醉的感覺很難受,胃和頭都隱隱作痛。
這是哪兒?他覺得屋內的陳設似乎見過,遲鈍地想起,這是柏玉家。斷片的記憶一塊塊湧起來,昨天最後一場錄製結束,全項目組吃收工宴,中途他被梁曉笑騷擾,柏玉把梁曉笑揍跑,他心裡高興,興致勃勃約柏玉喝酒,然後他們就去了白鷺庭旁邊的清吧。
再然後……他就喝醉了。
但他其實記得柏玉問他的問題。
你是誰?我是吉吉。我是誰?你是小狼狗。
柏玉的聲音和自己的聲音交替在耳邊划過,沈戟臉頰頓時紅了。他將被子抓起來,捂住自己大半張臉,心跳像密集的鼓點,催促著血液往臉上奔流。
他好熱,尷尬得縮緊了腳趾。
柏玉問他的時候,他並不是醉得神志不清,他還有自己的判斷力,正是因此,他才能回答柏玉。
酒精讓他亢奮讓他發瘋讓他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他按不住那個藏在精英皮囊下渴望關懷的靈魂。柏玉那麼特別,總是在他最需要幫助時出現,他被柏玉變得貪婪了,想要更多寵愛,潛意識裡他想讓柏玉知道,他以前的名字叫瀋吉,不是征戰四方,永遠鋒利,無堅不摧的戰戟,而是農村最普通的吉,吉祥如意。他還想告訴柏玉,他養過一隻土狗,小白是他忠誠的衛士,無論何時都守護著他。
但他為什麼一定要說柏玉是小狼狗呢?
腳趾縮得更緊,不安卻興奮的感覺如一萬隻小蟲,正在將他的骨頭當做梯子。他像個幹了壞事的孩子,又害怕又沉浸在隱秘的快樂中。
小狼狗的字面意思是幼小的狗崽子,現在被普遍認同為年紀小的男朋友,前不久他還給柏玉解釋過,他理解的小狼狗不是中性詞,自帶寵愛親昵。
梁曉笑要給他當小狼狗,他噁心。柏玉……柏玉就可以。
他更熱了,額頭都冒了汗,若不是酒精作祟,他說不出這麼厚臉皮的話來,現在酒精的勁兒過去了,尷尬和臊才從腳底下鑽出來。
若是在自己家裡,他還能假裝無事,但他躺在柏玉的床上,這不是床,是烤盆!
沈戟坐不住了,掀開被子要下床,卻陡然發現自己的褲子沒了。他驚訝地瞪大眼,柏玉把他褲子脫了!